宋琦瑶听到宣治帝的话,她在大殿上拄着拐杖来回地走动,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她站定,双眸坚定地看着宣治帝:“圣上,若您真有此意,老身或许能为您分忧。”
宣治帝听闻宋琦瑶的话,唇角微扬,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摆摆手,温和地道:“干娘,您已是安享晚年之人,儿子怎能让您再为这些琐事烦心。”
他一瞬间就恢复成温和帝王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那颓废的样子。
宋琦瑶听了他的话,撇撇嘴。
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明明就是不信任自己,不想让自己添乱,偏偏还能说成为自己好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圣上,您是否考虑过,以皇家为表率这条路若走不通,那我们可否从平民女子开始教育呢?”
宣治帝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平民女子?”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百姓家中若有余钱的,都是让家中男子去读书,女子如何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呢?”
说完,他还看向宋琦瑶,眼神里满是审视。
似乎在想,从小山村出来的干娘如何会不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
宋琦瑶看出宣治帝的疑虑,淡然一笑。
她缓缓说道:“老身还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和村长家的三丫头是玩得极好,那时我们最羡慕的就是三丫头的堂哥,村长一家举家在供他上学堂,老身出嫁的前一年,她堂哥都已经当上童生呢!而三丫头已经嫁了人,据说过得并不大好。”
宋琦瑶神情微微黯淡,眉宇间流露出几丝落寞。
宣治帝是知道这个“三丫头”的,那是原身唯一的手帕交。
当初原身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的时候,三婶子也曾给他们送过些吃食。
战事结束后,宣治帝也曾派人去找过,但三婶子却早就在生第四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这事,宣治帝一直没有告诉过原身,此刻听到宋琦瑶提及三婶子,宣治帝沉默了一下,正要安慰。
但宋琦瑶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兴奋道:“那如果老身建立一所女子学校,专门教授女子呢?第一年束修全免,年底考试过了的,第二年继续免,再过再免,圣上觉得如何?”
“若是当初,老身能有这么个机会,老身一定会拼尽全力好生学习的!”
宣治帝的眼神开始亮了起来,他微微点头,目光里带着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宋琦瑶继续说道:“我们也不怕那些人不送孩子来读书,只要老身放话出去,在老身学院读满三年的,毕业后老身自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
宣治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思索着,“这好去处。。。”
听着好似有些不大好的感觉。
宋琦瑶冷笑一声:“老身不管他们如何作想,反正老身说的好去处,就是给那些女子安排个好的活计,让她们最起码能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她的话语落地,大殿中一时静谧无声。
宣治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看向宋琦瑶。
“干娘不是想让她们做女官?”
宋琦瑶看向宣治帝,微微蹙眉,有些不明白素来沉稳的宣治帝,为何突然如此纠结这个。
“女子为官,若是大瑞有那么一日,老身就是死也瞑目了。”宋琦瑶有些感慨地说道。
宣治帝闻言眉毛一挑,似乎是从来不知,自己干娘还有这份心愿。
“但,老身却也明白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再则,老身问你,你可知这女官对天下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宋琦瑶并未指望宣治帝回答,继续道:“就算这大瑞满朝文武的官员全换成女子,又能有多少当官的?更多的不过是普通的女子罢了。”
“但这些普通的女子,却能因此自己立女户,自己做生意,自己养活一家人,老身希望的不过是这世间能对女子更加宽容一些,莫要太过苛刻罢了!这女官,对于全天下女子来说,不过是一种表率罢了!”
宋琦瑶说完还适当地叹了口气,似乎追忆起了当初在小山村里的种种不易之事。
宋琦瑶看向宣治帝,“虽然老身不知,为何你突然执着于此事,但老身想说的是,在老身看来,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大瑞的子民,都是圣上的子民,若是能让他们发挥各自的长处,能让有才能的人不必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而耽误了一身的才华,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看到宣治帝的神情还有些犹豫,宋琦瑶继续说道:“不若这样,老身先低调些开间小些的女子学院,试个三年,三年后看看是否要扩大些规模,也正好让那些整理没事找事的大臣们闭上嘴巴,如何?”
见宣治帝还有些欲言又止,宋琦瑶立即道:“你放心,老身心中有数,不会是个人就逼着你给官的。那些孩子们不打个三年的基础,暂时不会教她们四书五经这些的。”
待宣治帝颔首表示同意后,宋琦瑶旋即起身,像是片刻也不耽误地起身。
“夏至,夏至快,回去让卫嬷嬷她们收拾东西,咱们今晚就回府。”
宣治帝听到宋琦瑶的大呼小叫的,一副急不可忙的样子,他不禁笑道:“干娘何必如此着急。”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这些日子来宋琦瑶的唠叨和后宫妃嫔们的闲话,那些劝留的话语在舌尖打转,最终却变成了:“不如干娘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宫也不晚啊!”
宋琦瑶此刻哪有心思和宣治帝纠缠。
她心中满怀热切的大计,只想早些离开皇宫,开始她的教育事业。
争取让这大瑞的女子,在不远的未来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哪里有空再整日和宣治帝的那些老婆们打嘴仗。
宋琦瑶动作间流露出迫切和焦灼,扶住夏至,迫不及待地朝门外走去。
夏至在她身后,紧随其后,二人走得匆忙,全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