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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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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雨淅沥,无风时便似由天垂下来的丝帘遮眼,将屋脊上的吉兽冲刷无尘。

宫中楼阁在雨蒙间若隐若现,奉容殿阶前的青砖同被溅起的雨水打湿,青光净亮,将檐角和人影照得清楚。

望向殿内朱红的抵柱,崔枕安正身立鹤姿立于殿内正中。

有宫人送茶入殿,正听见殿内金案之后,圣上声音突起,“此话当真?”

“是。”金案对面的崔枕安微微颔首应道。

案后之人望了他良久,最后浅笑一下,“你顶着雨一大早来就为了同朕说这些?”

崔枕安再提目,看了他父皇一眼,又重应一句:“是。”

昨夜自端云殿出来,崔枕安几乎彻夜未眠,晨起待昨夜残酒尽散,顶着雨便入了宫面见圣上。

说的不为旁的,只为恢复姜芙太子妃一位。

他挑挑捡捡只把姜芙和他之间的事与父皇说了个笼统,其中钟元一事只字未提,用意却只有一个,册立姜芙为太子妃。

“她竟不是细作。”圣上淡声感叹。

“从来都不是。”崔枕安笃定,“是儿臣误会她,虽我们分别两年,但我与她的婚约始终未散,论情论理这个太子妃她都当之无愧。”

昔日北境王,而今天子崔程之霜染鬓发,早不复当年雄势,不同于崔枕安的简截雷厉,他素以仁德治天下,虽明面上崔枕安是在同他商量,知子莫若父,这件事他一早便拿定了主意,亲自来此不过是为了讨一道旨意昭告天下而已。

他一言一行皆有他祖父的影子,照比自己优柔寡断时而难辨明非,倒让人欣慰。

自知千金难扭他的主意,圣上且道:“可是众所周知太子并无发妻,这旨意一下又该如何说明?”

来之前崔枕安便将这些事想了个周全,“父皇,儿臣想过了,就说太子妃姜芙当初是为了祈求北境百姓安宁,自愿入寺祈愿,如今天下已定,太子妃功得圆满,得以出山,恢复正名。”

果然不出崔程之所料。

一想到当初崔枕安提到那女子一副漠不关心的做派,崔程之倒从里面品出些旁的意味。

自己也曾是过来人,在此事上他不愿计较,且让他想如何便如何。

“既你心意已定,一切便都由你自己做主吧。”他一顿,“此事你也该当同皇后说一声才是。”

喜动未见变化,崔枕安的眉梢越挂了一抹亮色,痛快应下,“是,儿臣这就去办。”

自奉容殿出来,雨水不渐小反而渐大,由宫人撑伞顶雨到了惠贤殿才得知皇后正在礼佛。

崔枕安自是不便打扰,于是便来到后殿的湖岸亭中观雨。

小郑后酷

爱锦鲤,这潜池中养了各花色锦鲤成群,雨水砸在湖波中荡开无数圈水鳞,自食碗中抓起一把鱼食尽数扬入水中,三五成群的鱼儿飞游过来抢食。

自佛堂缓步出来,小郑后周身萦了檀香的静和之气,一串牙白菩提念珠还在指间拨弄,便听宫人来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方才见您在礼佛便一直等候,这会儿人正在湖岸边。”

“太子来了。”小郑后目珠微转,尤记得昨夜他在宴上喝了许多,本想着劝解几句,腾出空来想要劝他时人便走了。

宫人道:“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子殿下?”

“不必了,既在湖岸那本宫过去就是了,外面这雨下得正好,我也出去走走。”

款步而行到了湖岸亭时,遥见崔枕安正坐在鹅颈凭栏上观雨,小郑后目含温意行过去,“难得见你这么悠闲,怎么今日想起来看我?”

闻声,崔枕安的目光敛回,忙站起身朝小郑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不必多礼。”小郑后声线慈和,永远不急不徐,顺眼瞧过去正探到他肩,见他黛蓝色的衣袍被水打湿尚有水珠扣在上面,抬手为他拂去,“听说这阵子你身子不好,仔细着凉。”

“多谢母后挂念。”

崔枕安为防有心之人窥探,一直报自己风寒未愈,除了府邸亲信,鲜有人之他心病深重。

小郑后与崔枕安的生母长相十分相似,几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性格南辕北辙,崔枕安生母早逝,在他的记忆中,生母是个十分刚烈的女子,火旺脾急,眼里容不得沙子,在她执掌内府的年岁,府中父皇的姬妾无一人敢造次。

而小郑后不同,待人永远谦和,并且将崔枕安视如己出,岁幼时崔枕安便更乐意与姨母亲近。

小郑后上下打量崔枕安一眼,似自己的儿子,越看越喜,拉着他的手坐下,两母子似拉家常,“这宫里啊,嘴多眼也多,方才听说你来了,我宫里的人倒同我说了些你的事儿,册立太子妃的事儿可是真的?”

这是喜事儿,并非见不得人,见她已略知晓,倒少了自己许多口舌,崔枕安只顾点头,眼波微动,带着几许难见的羞意,“是。”

“从前你父皇就与我讲说,你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若认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这么多年一提到给你娶妻的事你都一一拒过,那时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你自己的小算盘,如今一见也算是被我说中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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