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有空,有力气跟他扯这些?
“你要你儿子的腿还要命啊,如果不截肢,你就得签一个自愿放弃手术的告知书,那他们就可以不用管你儿子了。。。”
此话一出,李村长挣扎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抖动的双手宛如干枯的风中树叶一般。
“我。。。”
他张了张嘴,看着李长平几乎要成烂泥的断肢处,眼睛红得要滴血。
他颤颤巍巍地呼吸了几下,还是没办法把截肢两个字说出口。
但他无力瘫坐下来的态度也表明了自己不会再阻拦。
担着李长平的公安相视一眼,迅速抬着人进了手术室。
站在不远处的陶桂芬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被送进去,两条腿仿佛煮过的面条一般糜烂,心中萌生了退意。
她听说了滑坡之后,也是万般着急,跟着村里人过来找了这么久,连家都没过。
一开始她看到挖出来的人还是有很多活着的,就算受伤,也不至于断胳膊断腿的,只是修养的时间久一点,还是个囫囵人。
她便期望着李长平也赶紧找到,最好是受个轻伤就行。
可是到最后,一个一个被蒙着脸抬出来的,活命的机会都越来越少,她就开始慌了。
她还没到五十呢,就要守寡了吗?
后来她又想,守寡就守寡吧,反正她还有儿子,他早晚都会出来的,到时候李家的东西就都是她们母子俩的。
可是。。。可是李长平找是找到了,变成残废了可咋办?
以后他赚不了工分,她又要养家,还要伺候他拉屎屙尿?
陶桂芬全然没有了找到李长平的惊喜,转眼陷入了对未来深深的悲哀中,抽噎几下,也哭天抢地地哀嚎起来。
又过了两天,所有的遇难者都被找了出来,最后几人没有生命体征。
至此,为期近八天的搜救行动结束了。
镇上、县里的干部全都过来慰问,记者咔嚓咔嚓在一旁拍着。
李村长守在李长平的旁边,看着陶桂芬正给他儿子喂饭。
现场救援的人吃的用的都是镇上带来的物资,资源紧张,一切优先供给了伤患。
他们俩人还饿着肚子,结果李长平喝着稀粥还不乐意,从醒过来之后就神色就一直很不对劲。
盯着身下空荡荡的半截腿部,面容十分阴鸷。
“爸,你说我还能当村长不?”李长平幽幽地问。
李村长手指一抖,莫名还有点怕了他。
“。。。儿啊,咱别想那些事儿了。”咱家都快在上岭村待不下去,还指望当啥村长啊!
李长平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道:“爸,那天可是你叫我去挖水渠的,你说,办好了这件事,就能当村长,可是现在,李家死了大半的人,以后,上岭村再也不由咱们做主了。”
“你。。。你快别说了,我啥时候跟你说过这些了!”
李村长瞪着眼鬼鬼祟祟地扫了眼周围,冷汗都快被吓出来了。
“爸,我的腿没了。。。”李长平不理他,继续自顾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咱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你!”李村长暴躁地低吼着,心里对儿子的心疼的内疚多了一丝丝的不耐烦。
李长平抬头看了眼李村长,扯了扯嘴角,不说话了。
李村长虽然被他的眼神看得毛毛的,但还是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慰问的干部从逝者的帐篷出来,进到了病患者的区域。
挨着人一家一家地走访交谈,每到一处那家人都会爆发出一阵感动的哭声。
李长平的床位在靠后的位置,李村长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动了动眼珠。
站起身,缓缓移步走到了各位干部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在他面前的几人虎躯一震,连忙过来拉他,“诶诶诶!这位大哥,你这是做啥啊!使不得使不得!”
“咱们新时代不兴这些,你快起来!”
周围的李家人见到李村长脸上的眼泪瞬间止住,眼神慢慢变得怨恨起来,正要开口,就听李村长哭喊起来。
“各位领导!我们李家人这次可都是为了生产队的庄稼好才有这一遭的,你们要给咱们做主啊!”
李家人即将出口的话一顿,众位下乡的干部也是变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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