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将东西呈上来的时候,
沈延远也来了厅堂。
他若有所思的扫过赵姨娘与沈惊月,信步走到苏氏身边,恭敬唤了声:“母亲。”
苏氏的手紧紧牵着沈惊晚的手,微微发颤,
看着那下人呈着托盘送到卫国公的面前时,
手上力道更重了几分。
赵姨娘眉眼中的喜形于色一闪而过,
沈惊晚看的清清楚楚。
她冷冷扫过,
对视上赵姨娘时,倒是叫赵姨娘忽然笑不出来了,全身打了个寒战。
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眼神中满是讥讽与不屑。
那双眸子如同烈阳,不堪与之对视,
照尽世间所有污秽。
她微微移开视线,同身边的沈惊月低声道:“我这心里忽然有些不安生。”
沈惊月早已沉浸在阴谋的喜悦中,只觉得明日她就能成为沈府长女,替代沈惊晚的位置,哪里还会顾忌沈惊晚那眼神。
安抚赵姨娘道:“母亲,你便将心吞进肚子里,
不过一个她,不成气候的。”
众人抬首顾盼,
脸上满是看戏的模样,卫国公颤抖双手,缓缓拿起了那件腹衣。
折的四四方方的腹衣被挑起,
乱了衣褶,众目睽睽暴露在他眼前。
他忽然觉得自己站不直,看向沈惊晚的眼神中,带着愤怒,
不解,心疼,不舍与懊丧,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叫这个双鬓已经隐隐有了清灰的男人忽然好像狼狈了起来。
他一把摁回托盘上。
因为力度突然加重,叫小厮险些打翻在地。
他咬着后槽牙,语气很低,终于认输道:“这是吾等家事,今日叫诸位
”
赵姨娘一听这话,便知不好,卫国公是想私下解决了,给沈惊晚一个退路。
保不齐到时候就说是谁的腹衣,忙假意道:“啊呀,这不是,这不是我侄儿的腹衣么?”
本就围在周围的宾客皆不想离席,但有各家杂事,倒是好奇起来,有人问:“何以见得。”
赵姨娘掩面做出羞臊的模样,羞怯怯的看向卫国公:“当年我还给韶郎做过呢,这种衣裳,只有我们阜明才穿,用以防寒,我们是极北之地。”
边说边走上前去抖开了那件腹衣。
衣服一抖落开,在场的人更是哗然,便是苏氏也是大惊失色。赵姨娘如同触电一般,忙遮住眼睛喊了声:“哎哟。”
赫然入目的秘戏图,淫秽不堪入目。
一男一女赤胸裸体,合抱一起。
若不是沈延远扶的快,
*
苏氏险些倒地。
谢彦辞看着那身腹衣,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捏紧,玄青色的袍子被捏皱了,他却无所察觉。
双目紧紧的攫取着沈惊晚恬淡的脸庞,因着少女不惊不扰的神情,莫名的也跟着安心了一二。
小姑娘穿着清薄的夏装,能看到背部线条,像蝴蝶收拢的双翅,叠出好看的弧度。
可是落在谢彦辞的眼中,他却发现,她瘦了,比早年前瘦了许多,好像也挑高了很多。
婴儿肥早不见了踪迹,削瘦纤弱,明明那么一点点的力量,不知为何,却给他无穷尽的能量感,尤其那双眸子。
在她身上,或可成为剜人心的凶器,又可成为,浸润人的春水,静载氤氲雾气。
他想,她大抵是有主见的,否则不会如那日一般,料峭春寒中,迅速退了婚,不管不顾所有。
一如当年她的奔赴,不顾一切。
求不得圆满,就求她平安康泰,一生喜乐,也好。
燕君安默不作声,扫过谢彦辞凝重的面色,他满脸思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