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晚蹙眉看向她:“可是你去了,又要住哪里?女儿家毕竟不同男子,吃穿住行,皆是不便,你若是愿意,与我一并去我祖父家可好?等我战事好转,我们再回来?”
关于边关一事,沈惊晚知道,加之谢彦辞现在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她心里也放心不下。
觉得有诸多对不起他。
顾卿柔看向沈惊晚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没了。这么多年,全靠父亲将我拉扯长大,若不是因为我,他应当有更好的前程。这十几年来,关于我乖张跋扈的消息很多,府中下人表面对我恭恭敬敬,背地里全是各种指点,所以我很高兴遇到你和小月儿,小月儿没来,我就同你告别,若是你见到小月儿,与她说一声,我来不及同她告别了,那日,她不高兴,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我
”
沈惊晚伸手,直接抱住顾卿柔,语气温如玉:“别哭,百草枯荣,春必将至。”
她知道再劝顾卿柔也无用,既然如此,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顾卿柔一口气哽咽在嗓子中,回手抱住沈惊晚,带着哭腔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
沈惊晚点了点头,下巴抵在顾卿柔的肩膀上,“一定要平安。”
又道:“哪里打起来了,你就躲好。”
暮鼓晨钟缓缓响起,今天的钟声来的好迟,很慢,仿佛把时间都拉长。
沈惊晚抬头看向远处的天边,长空仍旧澄澈碧蓝色。
在苏氏的一声轻唤中,她缓缓收回视线。
钻进了最后面的马车中。
卫国公与苏氏上了前面的马车。银朱与春儿紧随其后进了车内。
沈延远坐在马上,敲了敲沈惊晚的窗,沈惊晚掀开帘子看向沈延远。
沈延远笑着看向她:“等阿兄打赢了仗,就接你们回家,你去崇安不要到处乱跑,要听话,祖父那人性子向来一板一眼,比父亲不遑多让,还有
”
沈惊晚打断了沈延远的话道:“阿兄,你放心吧,我会平平安安,我也会乖乖呆在外租家,等你凯旋归来。”
沈延远点点头,将她帘子放下,冲着前面扬声道:“走。”
沈延远随着马车队伍一起。
沈延远道:“我们过了前面的河就要分别,若是我有不测
”
“不会的。”沈惊晚坐在马车内,声音忽然带着哭音,固执的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沈延远笑的很是无奈:“我只是说假如,那母亲就要拜托
*
你了,他们年纪大了。”
“不会,你才不会有事。”
“好好好,你别哭了,要不然我都有些放心不下你。”
“
”
到了溪边,沈延远没有再同沈惊晚说话,而是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等到转眼不见时,顾将军才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我家那个小祖宗到没到她姑母家,那个混不吝就是上辈子欠她的,以前骄纵惯了,现在离了我身边,反倒有些不习惯。”
沈延远笑了一下:“顾姑娘应当会照顾好自己,她那个性子,谁能欺负到?”
顾将军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若不是实在别无他法,我也不会送她去她姑母家。”
“罢了罢了,现在哪还有功夫担心这些,只盼,这场仗早些打完,最好赶在秋收前结束,兴许他们还能收最后一茬粮食。”
沈延远目光放远,看向江面清晨冒起的雾气,恍若环境,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
顾将军笑着看向沈延远,意味深长道,“若是我们还能活着回来,我倒是想叫我那个小孽障与你多走动走动。”
躲在人群中的顾卿柔缓缓低下了头,握紧了佩剑。
沈惊晚与银朱等人行到半路时,忽然听银朱道:“姑娘,我有些坐不住了。”
春儿一愣,瞧她扭来扭去,便问道:“怎么了?”
银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小恭。”
马车停在小路上,春儿下马车同苏氏的说了一声,苏氏点头道:“去吧,快去快回。”
沈惊晚陪着银朱去了隐蔽的地方。
二人边朝里走,银朱边一路说话:“姑娘,您祖父家的老宅是什么样子?”
沈惊晚提着裙子跨过草丛,笑道:“我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祖父很严格,稍有越矩,祖父便会罚跪祠堂。”
银朱啊了一声:“那这样不是和国公爷一样吗?姑娘,您真是太惨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棍子拨开草丛,准备蹲下时又道:“这里草太高了,得踩平了,姑娘,你等我一会儿,我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