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屋子里的人还没散开,支书的孙女李芳芳站在院子里:“奶,她长得真好看,穿得也好看。”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嫩的颜色,她在县城供销社只看过土黄色,从来不知道还有一种黄比鸡蛋还要嫩,她裙子的扣子居然是花瓣形,还有毛衣……一切都让李芳芳看直了眼。
“奶,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在乡下找个人嫁了,我哥哥们……”六哥和她一个娘生的,还没有说亲,如果她成了她嫂子,她是不是能借人家的衣服穿穿?
“胡说八道什么?”李支书喝止了孙女,“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人家和我们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爷爷,她家再厉害,她不也下乡了吗?”李芳芳不服气,她在家里一向被宠着,不觉得自己比城里姑娘差多少,好几个城里来的女知青不也是嫁给他们乡下人了吗,过的日子还不如她呢!
李支书坐下来,看几个孙子,还有儿子儿媳都望着他,便知他们都有那个心思:“那丫头手上戴了一只手表!”
堂屋里的人脸色都一变,手表?
一只手表再便宜也要一百多,还要手表票,女儿再受宠,也没有人家给买手表的。
“她来的时候带了一只皮箱子,那样一只箱子,我们县城买不到,省城不知道有没有,买下来至少要三十块钱往上。”
“那丫头脚上的鞋子应该就是城里人说的运动鞋,十几块钱一双,要鞋票。”
李卫国也开口了:“她在知青点一个人住一间,交十块钱。”
王桂枝:“陆知青随手就塞给我们一把大白兔奶糖!”
最后,李支书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包中华牌香烟:“这个香烟,我在县城听人家说起过,只有京城沪市有,而且,必须要外汇券,这外汇券,咱们整个县都不一定能找出一张来。”
舍得拿出这样的东西来交际,可见这孩子家里对女儿多重视,而他作为老领导的下属,又怎么能厚着脸皮去觊觎人家的孙女呢!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是那枝头的凤凰,怎么可能看上他们这样的泥腿子,城里人和城里人是不一样的。
支书老婆看看自己的老伴儿,再看看一群小辈:“你们爷爷说的对,这样的女娃娃不是咱家养得起的。”她是挺怜惜那个孩子的,但要是说娶回家来做孙媳妇,她却不愿意,那孩子看着就是个娇气的,娶回来估计还要家里人去照顾她,其他几个孙媳妇有样学样,这个家就乱套了。……
陆西橙丝毫不知道李家人关于她的讨论,她正在找回去的路呢!来的路上磕磕绊绊,绕来绕去,她根本没记住路线。
这个大队怎么回事,为什么建的房子东一个西一个的,不排列整齐,没有一点规律,这些人回家会不会走错家门啊?陆西橙一边走一边吐槽。
取出一个指南针握在手里,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知青点是在什么方位她都没搞清楚呢!
天色渐渐黑沉下去,陆西橙回忆来时的景色,冷不丁一个人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什么人!”陆西橙快速后退几步,抵在一棵树上,捏住手里的小熊猫,抬头看去,来人身材高大,提着一个箩筐,在夜色中安静站立着,陆西橙看不清脸,只觉得这人影很熟悉。
“啊,你是那个……抓鸡的!”陆西橙想起来,这不就是下午帮她抓走鸡的同志吗?
她小心翼翼凑上前去:“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傍晚的时候见过的,你帮我赶走了鸡。”
男人沉默!
“我是新来的知青,今天才来的,我叫陆西橙,你叫什么呀?你才回家吗,我也要回家了,我们顺路吗?”顺路的话可不可以捎带她一下,她不认识路,呜呜呜!
好惨一少女。
陆西橙在心里为自己掬了一把泪,嘴巴不停:“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你拿着筐子累不累啊,我帮你拿呀!”她狗腿的很,说着便要接过男人手里的箩筐,手腕上的熊猫挂坠晃来晃去。男人抬手躲过,向一条路上走去。7k妏敩
陆西橙呆呆站在原地,沮丧地低下头,看来要去李爷爷家搬救兵了,好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