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竞川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的台阶上,伸手拍拍小姑娘的后背:“是树,没有人,别怕。”
陆西橙却眼尖地注意到了男人掌心深深的勒痕。她抓住他的手,指尖轻轻触碰:“疼不疼啊?”
“不疼,”霍竞川要抽回手,不想让她看到这些:“我们快回去,天色不早了。”
陆西橙看着台阶上厚厚一叠的书,手挥了挥,全数收入别墅里。
霍竞川反应过来,冲到门洞外面,巷子里空无一人,他呼出口气,看向陆西橙:“橙橙?”
“干嘛?”陆西橙手绕着水壶的绳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你……”霍竞川张嘴想说这样太危险了,但小姑娘是心疼他,他又不忍责怪,“以后不准这样,万一被人看到,你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吗?”
语气到底是严肃了很多。
“天黑了,有人也看不清的。”陆西橙还嘴。
“陆西橙!”霍竞川轻喝,他这个人,从小与野兽为伴,沾染了一身的戾气,虽然长大后收敛了,但一生气,那股骇人的气场,用王春才他们的话来讲,川哥怒起来,能吓得人尿裤子。陆西橙身子一抖,自从两人确认关系以来,霍竞川从来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过话,连全名都很少叫。
陆西橙扁了扁嘴,下意识想伸手挠他,顾忌着这是在外面,不能闹,她抬脚就往巷子里走去。
霍竞川跟在她身后,和她离了两米的距离,也不说话,两人沉默前行。
看着前方巷子口隐隐约约的灯光,这是在省城,他们住招待所,回去了她也不能挠他,想到这儿,陆西橙越来越委屈,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橙橙,注意脚下,别摔了。”霍竞川语气没有起伏地提醒道。
“不要你管我!”陆西橙气鼓鼓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不要我管,要谁管?”霍竞川往前两步,走到她身边,“不准哭!”
陆西橙愕然抬头,眼睛瞪得像两只小灯泡,他居然不安慰她?
以前,她每次哭,他都抱着她哄的!
男人果然都善变。
霍竞川强忍住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把手帕递过去:“擦掉眼泪,我带你去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
“我才不要吃,我不要你管,我也不要吃饭!”说完,甩开他的手,陆西橙蹬蹬蹬往巷子口跑去。
来到巷子口,陆西橙茫然四顾,她不认识路!
顿时,陆西橙哭得更伤心了。
霍竞川把不肯吃饭又迷路的小羊羔带回去,一走进招待所大门,就对上沈姐质疑的目光:“你们吵架了?”
看小陆同志哭得,眼睛都红了,啧啧啧,太可怜了,这男的真不是个东西。
“我惹她生气了。”霍竞川不愿意对外人多解释,把陆西橙送回屋,拧了毛巾给她敷眼睛,又匆忙出去买吃的,此时过了六点,招待所饭厅食堂早就关门了。
陆西橙凄凄凉凉地坐在房间的床上,抱着一块毛巾抽抽噎噎,狼崽子,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她好饿!
霍竞川捧着饭盒满头大汗跑回来,她正在吃奶糖,小口小口吮着,被抓包,整颗奶糖都塞进嘴里,差点呛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吐出来,”霍竞川简直好气又好笑,一手伸到她唇边,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以后不准吃一整颗。”
又说不准,陆西橙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霍竞川耳朵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手捏住小姑娘的脸颊,把她的小嘴捏成“o”型,抠出那颗吃了一半的奶糖,丢进自己嘴里。
接着打开饭盒,饭盒是热气腾腾的饺子,筷子擦干净放到她手里:“吃完,一个都不许剩。”
刚才不准,这会儿又不许,凶巴巴的,陆西橙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不准噘嘴。”霍竞川手指捏住她的嘴巴,小小的樱桃唇上还有吃奶糖留下的奶渍,他用大拇指帮她抹去,“你做了错事,不乖乖吃饭,不认路乱走,胡乱哭,现在还委屈上了?”
“呜呜!”陆西橙不服气地要辩解,她哪有犯那么多错,明明是他太凶。
霍竞川却不听她多说,转身提起热水壶又下楼了。
陆西橙大口吃了三个水饺,饥饿的胃得到一丝满足,她才想起来,霍竞川吃了没有?这是纯肉馅的饺子,不是说国营饭店猪肉供应很少吗?他从哪里弄来的?
霍竞川当然没吃,他去了趟国营饭店,饭店里只剩下些残羹冷炙,连白面馒头也卖完了。
霍竞川索性去了附近一个厂子的家属区,敲了几户人家的门,运气好,花钱和个老太太换了这盒饺子。
招待所食堂师傅走了,锅炉的水正好被前面一波客人倒完,他等了一会儿,提着热水壶回去,陆西橙把一盒饺子都吃完了,在房间里东转西转,见他进来,把饭盒塞给他:“你去洗!”然后砰一声关上房门。
霍竞川摸摸险些被撞到的鼻子苦笑,感受到饭盒沉甸甸的重量,打开,满满一盒米饭,上面铺着一层浓油赤酱的红烧肉。
这别扭的小性子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