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和老支书家的房子赶着时间盖,他们不舍得像霍竞川那样一间屋子全部用上青砖,是青砖混合着泥砖搭的。
地里施肥除草的活是不能耽误的,男人们白日里依旧要上工,只能在早上和晚上抽出时间来盖房子,霍竞川每天忙完回家都八点多了,掀开锅盖,总能看到锅里热着菜饭。
主人家有准备晚饭,无非是二合面窝头,不是两家小气,这才是大队的平常伙食标准,在农村,天天吃玉米面是种奢侈。
霍竞川夹起一块红烧牛肉细细咀嚼,又喝了口鱼汤,他最近早出晚归,加上上工的地离着大队太远,他不准她中午来送饭,竟已有三天没有见到她。
陆西橙有句话说得很对,随着天气变暖,知青点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晚上起来上茅房的人也多了,他过去,很容易被发现。
甚至再过段时间,有男知青还会搭两张凳子直接躺在院子里,睡到半夜才进屋,霍竞川再也不能偷闯香闺了。
霍竞川把三菜一汤两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带着怨念躺下,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马上娶了她,哪怕不能……只要能每天看到她,他也知足了。
隔天破晓前夕,霍竞川摸黑起来洗漱,他蹲在院子里,打了桶井水浇在身上,冰凉的井水浇灭了困意,他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狗叫,霍竞川耳朵一动,是煤球!
煤球在知青点,晚上被陆西橙关在屋里睡,怎么会这个时候跑来?
想到什么,霍竞川扔下准备点燃的稻草,快步走出厨房。
“嘘嘘嘘,煤球,不准叫,和你说多少次,你不乖,我下次不给你吃蛋黄啦!”
院子里,一道娇小的人影蹲在门口,指着地上黑得看不见的一坨一本正经地说教,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吵到什么人。
霍竞川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地上的人抱起,他的动作极快,陆西橙前一刻还盯着煤球的圆眼睛,下一刻就对上了男人狭长的黑眸。“你怎么这么早?”默契地,两人异口同声问出这一句。
“噗嗤!”霍竞川笑出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蹭她的。
陆西橙也跟着咯咯笑,不必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西橙双腿圈住霍竞川的腰,挂在他怀里:“地上有篮子,我做了早饭。”
霍竞川一手托住她后背,弯腰去提篮子,煤球也想爬到他手臂上,被轻轻拨开,它原地滚了一圈,屁股对着霍竞川。
“它现在可会记仇啦!”陆西橙向他告状,“我昨晚泡的羊奶,我先喝了一口,它就冲我汪汪汪叫。”
“嗯,它护食,要好好教。”煤球的牙齿长全了,霍竞川担心它没轻没重咬了橙橙,只是送去山里,又怕她舍不得。
进屋,把陆西橙放在桌上,他大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看她,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经三年没见到她了。
“你看够了没,早饭要凉啦!”陆西橙手抵住他越来越低的头颅。
“看不够!”他们俩的鼻子都长得很优越,霍竞川的高挺而又英气,陆西橙的鼻梁纤巧,翘翘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接吻时必须有一人侧过头。
眼看着霍竞川的唇近在咫尺,马上要碰到她的,陆西橙突然推开他,捂住自己的嘴:“不能亲!”
“?”为什么?
“我还没刷牙!”陆西橙出门时匆忙,只抹了抹脸,牙都没刷,霍竞川嘴里却是清新好闻的薄荷香。
“我帮你刷!”霍竞川抱着她去后院,在小姑娘百般抗议下,遗憾地没有获得刷牙权,不过刷完后,得到了一个吻的补偿。
“好吃吗?”陆西橙托着腮看霍竞川吃东西,她在冰箱里找到一点点饺子皮,她把皮子擀薄,做成了烧麦,二十个肉馅的和二十个糯米的。
肉馅的每个上面都放了一颗大虾仁,糯米的浓油赤酱包裹着蘑菇丁、笋丁、肉糜,糯叽叽用料扎实,陆西橙的麻雀胃只吃了两个就饱了,剩下的全部归了霍竞川。“好吃。”沾着辣椒酱和醋,霍竞川一口一个,陆西橙心疼,“我昨晚做的饭菜吃完了吗?”
“吃完了。”霍竞川把虾仁喂给她,又把肉挑出来,皮也给她,小姑娘爱吃皮,不爱吃馅儿。
“中午吃的什么呀?”
“你做好的酱牛肉,还有肉酱,主食是杂粮馒头。”霍竞川说道,他真的吃的很好,没受苦。
“我以后都早点起来找你,你早上多吃些。”要干一上午的活,不吃好怎么行。
“不用那么麻烦,我煮点面条很方便。”她爱睡懒觉,这么早起太难为她了。
“不麻烦的,而且,我想见见你嘛!”陆西橙靠近他,抱住他一条胳膊,直白地述说自己内心的思念。
霍竞川搂住她,他不知是怎样的坏境让她生成这样矛盾的性格,有时候极害羞,似豆蔻年华的少女含苞待放;可有时候却又分外坦诚,如夏日里的蔷薇,热烈奔放,撩得他心乱如麻。
“好,等我去建房顺便送你,你出来时有人看到吗?”
“当然,做饭的人起了,我才起的,和人打了招呼。”不怕人说闲话,以他们未婚夫妻的关系,只要不是被捉奸在床,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
大队长和支书家的房子盖了七八天,因为算是修补,所以没有办上梁酒,只请帮忙的泥瓦匠吃了一顿。
霍竞川的忙碌没有结束,他下工后又开始往山里跑,今年秋收后他要和陆西橙去沪市,初冬落雪前小半个月打野猪的时间没有了,他要在平常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