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才?”杨继忠从屋内走出,他上霍竞川家次数多了,和王春才也很熟络。
杨继忠穿着海魂衫军绿裤,黑色的皮带系在腰间,他个子虽没有霍竞川高,但也不矮,一米八多,精气神十足站在那儿,一看就不是乡下的后生。
赵家妹子眼里放光,等待着王春才介绍,可王春才只喊了句“忠哥,你来啦”就没下文了,急得她在心里直骂蠢货,难怪他娘给他起名叫“蠢材”。
杨继忠看看王春才,隐晦地摇摇头,这女人不行,不老实。
这样的眼神杨继忠见过太多,如果是平时遇到也没什么,他看到漂亮姑娘还眼睛发亮呢,但这位是在相亲,当着相亲对象的面就对别的男人这么……能是啥好姑娘?
“同志你好,我叫赵杏花,我是隔壁赵家沟大队的,我爹是大队的治保主任,我大哥是大队的会计,你叫什么呀?”王春才不说话,赵家妹子干脆自我介绍起来。
赵家条件是真不错,在整个赵家沟大队是数一数二的,想娶赵杏花的人不少,她都没看上,这次同意来相亲,也是听说王家有不少肉,以后吃喝不愁,还有他那个大哥,能盖青砖瓦房的,钱肯定不少,只要愿意借给王家,王家盖房子也是早晚的事。
见了王春才,赵杏花不太满意,果然如别人所说,憨憨的,连句好听话也没有,穿得也土里土气。
而这会儿见到杨继忠,赵杏花才明白什么叫人中龙凤,哪怕是在镇上,她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男人。
她半扭着腰,做出害羞又大方的模样,玫红色的裙摆跟着转动,杨继忠却是一眼都懒得看,扯过王春才进屋,“啪”关上的院子的门。
赵杏花傻眼,这是咋回事?
门立刻又开了,她刚准备说话,杨继忠扛起他的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冲进去,又“啪”关上了门。
院子里,王春才看着紧闭的院门心虚:“忠哥,这是不是不太好啊?”他娘会揍他的吧?“你喜欢人家?”杨继忠没好气,王春才要是敢说喜欢,他就给他洗洗脑。
王春才连忙摇头:“不喜欢。”他连啥是喜欢都不懂,只是脑海中冒出一张带笑的脸,他晃晃脑袋,把那张脸晃掉,那不是他配想的。
“那不就行了,不喜欢还啰嗦什么!”杨继忠就是这样的脾气,对他认可的人能两肋插刀,无关紧要的人他搭了都懒得搭理。
“你俩说什么呢?过来帮我搬东西。”陆西橙拆了包裹出来,“王春才,你带来的姑娘呢?”
“可能回我家了。”门外没声音。
陆西橙无语,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说到底,陆西橙自己不是太精通人情世故,而且那姑娘她觉得不咋滴,王春才太实诚了,娶个心眼子多又不真心喜欢他的老婆,以后会吃亏。
“嫂子,怎么有这么多罐头啊?”走进屋,堂屋的桌上椅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起码有五六十个。
“就是你带来的包裹啊!”陆父走时,她做了二十罐肉酱塞在他们行李里,爸妈应该是怕她没罐子用了,才又给她弄了这么多罐头来。
“嫂子?”杨继忠拿起一个罐头,犹豫着开口,“你有想过做罐头卖吗?”
“罐头?”陆西橙知道自己做的罐头好吃,卖她倒是没想过,“要卖的话,这些罐头不够的吧?”
“罐头川哥能弄到,这不是问题。”陆西橙常常为罐头不够用发愁,霍竞川去临县玻璃罐头厂定了一批罐头,不够用再去买就是了。
“那就卖,不过我们要计划计划什么最好卖。”有些水果不适合做成罐头,但是能做成果酱,陆西橙觉得果酱比水果罐头更耐吃。
“可问题是,川哥能同意吗?”这才是杨继忠最顾忌的,川哥太宝贝这个嫂子了,舍得让嫂子辛苦吗?
“他敢不同意,我就揍他。”陆西橙挥挥小拳头,一副这个家我做主的模样,把杨继忠和王春才都逗笑了。王春才对于杨继忠说的做买卖也没有露出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态,他是憨,不是傻,川哥能盖房子,铁定有赚钱的门路,村里人也一样,不过大家都以为只是卖野猪而已。
以前迫于霍竞川的武力威压没人敢去举报,现在?
大队种的十来亩蔬菜还要靠霍竞川找销路呢,多吃的野猪肉哪里来的?
他们吃饱了撑的才去招惹霍竞川那头狼,也不怕大队长削了他们的皮。
“谁要揍我?”高个青年从后门进来,大手包裹住那个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的小拳头。
陆西橙:霍大灰,不许拆我的台。
霍竞川轻笑,放下提着的两个箩筐,一筐是枇杷,这些枇杷还未熟透,卖相比之前摘的好看许多,还有一筐是菌菇,以羊肚菌和猴头菇为主。
“说什么,我一起听听。”拉着陆西橙在躺椅上坐下,他自己则坐在他旁边的小板凳上挑拣菌子。
杨继忠朝陆西橙投去求救的眼神:大嫂,别供出我!
陆西橙死道友不死贫道,非常没义气地出卖了他:“杨继忠说我做的罐头好吃,问我能不能卖!”
杨继忠捂脸,只得老老实实把来时的打算说了,上次陆西橙送他几罐头菌菇肉酱和山楂酱,他去省城看望叔叔时带了两罐,他叔叔很喜欢那罐肉酱,他婶婶则独享了山楂酱,还问他哪里买的,打算再买几罐。
“东北不像南方,水果很少,供销社每个月就进那么点货,根本不够卖的,我觉得这生意咱们能做,而且比倒腾肉和粮食风险小。”
霍竞川认真听着,没有打断他,杨继忠说完,咽了咽口水,他没发现,他站得笔直,跟做汇报的士兵一样。
陆西橙也眼巴巴看着霍竞川,王春才虽然不懂,但听着就好厉害,做罐头卖,他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