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是不能留下来,你把我卖了吧,得的银钱,养弟弟妹妹。”
妇人鼻子骤然一酸,掩下眼底彷徨,蹲下用力把几个年幼懵懂的孩子抱进怀里,坚定安抚,“我们能留下的!”
实则能不能,她又如何知呢?
只是这里是她跟孩子们最后一处出路,无论如何,总需试一试。
若这里也不留他们,回去了也是被那些恶霸逼死,毋宁……
妇人将孩子们抱得更紧,泪眼望向一旁流水潺潺的清河,灰暗绝望。
移动人群里,除了妇人孩子,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妪,有骨瘦如柴腰背弯垮的老者,身边无小辈,背影伶仃。
也有独身一人的汉子,沉默寡言,低垂眸间是对人世的不忿与怨恨。
这些人只有在看向前方尽头徒北村时,眼底才闪烁出一星微光。
那是他们掩藏在灰暗、无望、愤恨之下,仅仅存下的一点,已经卑微至尘埃的,希望被拯救的希翼。
徒北村里。
小苏家空无一人。
早早得王川通风报信,知道村口外面有人连夜赶来蹲点,天还没亮已经挤了一大波人时,苏老汉拖家带口早饭都没敢搁家吃,直接躲霍家院里去了。
就怕这些人到了家门口,又是一通跪拜。
而且这次来的人之多,真把苏家老两口吓住了。
比上回还夸张,人山人海啊!
今儿早山上的鸟都被吓得不敢叫了!
霍子珩硬生生被推了出来当盾牌,早上的教学泡了汤。
他也没推辞,让苏大苏二长冬帮着在院门口支了个遮阳棚,一桌一凳一摇扇,再加一壶茶。
眼睛往杵在跟前的人群看一眼,摇扇朝当中几处随意一点,“你、你、你,出去,剩下的留下。”
有被点名的人对上男人通透眼神,不敢二话失望离开。
也有不忿的当成质问,“霍先生,凭什么我不能留下!我好歹是壮劳力,上山下田样样行!”
霍子珩唇角微扬,眼神淡淡,“你手腕上的疤,是旧年来小苏家闹事时留下的吧。十二码头让你来做奸细?”
“……”壮汉跑得飞快,草他娘他就在徒北山露过一回脸!那还是旧年了,隔了那么久霍子珩怎么认出他的?
他记得当时霍子珩压根不在场!
霍家院们后,苏二支出个脑袋来,伸手戳戳霍子珩后背,“霍先生,你怎么认出他的?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