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牧辞降下车窗,透了口气,手臂搭在窗边,回过脸笑:“急什么,有的是机会。”
心里头几经盘算,宋黎皱眉:“盛牧辞,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这姑娘无城府,偏就是对他戒心无比强,几次三番重申和他不熟,就连那天醉得说胡话了都没忘记他不是好人。
这趟下来,可算是肯叫他名字了。
“不叫先生了?”
他话里带着玩笑,有意调侃她,宋黎察觉到又不经意打破了和他“不熟”的决心,呼吸一紧,兀自懊恼。
其实面对盛牧辞,宋黎也很有几分他的嘴硬。她咬牙切齿,逐字地念。
“盛、叔、叔。”
就差把“老男人”三个字贴他脑门儿了。
盛牧辞笑了。
这人有时真的很爱使坏,她学岁清叫他,他便也学着岁清:“姐姐,你还是喝醉的时候可爱。”
“……”
语气都变了,很不正经,宋黎被他喊得,顿时难为情得说不出话。
似乎是回想到那夜的情形。
过两秒,盛牧辞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很有求知欲地问:“手指头粉是什么意思?”
“……!”
空气听了都只想安静。
宋黎甩下句“我回家了”,头也不回地下车,车门关得砰一声响,随后,盛牧辞便见她裹紧白色外套的身影从前面碎步跑过。
可能是白日天太蓝,海太碧,现在看夜都不是纯黑的了,倒似有蓝调晕开,她陷在深蓝的夜里,像白鸥掠过。
关窗,准备走,手机振动了。
盛牧辞敛眸,扫了眼来电,举到耳边。
“小盛爷,收到消息,明天上午九点,南宜二院召开内部公改动员会议,不出意外,靳氏集团以及盛总名下药企的代表会私下前往。”
内线禀报完毕,盛牧辞瞳仁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在夜色中越显得漆黑。
此时,响起三下叩窗声。
盛牧辞侧过一眼,窗外站着去而复返的人。
结束这通电话,盛牧辞放落窗玻璃,宋黎在车门前弯下腰,往里递进一瓶酸梅汁给他。
他不知就里,接到手中。
接着闻得她柔声说:“提提神,不要疲劳驾驶。”
盛牧辞瞧着手里的酸梅汁,听着她温声细语,这个就要阴冷的夜忽而好像又值得回味了。
颠了颠手里的瓶子,盛牧辞撩起眼皮,虽是笑着的,语气却难分真假:“小小年纪,倒是会照顾人。”
习惯他总耍花腔,宋黎哼一声,不理。
唇边笑痕无声加深,盛牧辞朝她勾了勾指。
小姑娘起了疑心:“什么?”
“手机。”他平静说。
宋黎眼神迟疑,慢慢吞吞摸进口袋,不晓得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把手机给了他。
盛牧辞接过,垂着眼,手指灵活地,往通讯录里存了个号码。
再还她手机。
还没来由地说了句:“以后想哭悠着点儿。”
“……”这话让宋黎瞬间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哭过不止一次。
正想反驳,这人又笑得漫不经心。
说:“哭得嗲死了。”
宋黎一口气闷在喉咙里出不来,抿抿唇,凶巴巴说“不送”,而后再次扭头走了。
迈着大步,宋黎边走边想起盛牧辞刚刚用她手机,不知道做了什么。
她亮起屏幕,显示着通讯录。
有串新的号码。
备注: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