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楼里来了一位山西的大客商,包下了整座青楼。客商刚被数十个艳装女子拥进房间,房间里就扔进来一万响的鞭炮,炸得客商窜出青楼,爬上桥子,连夜逃出了落星镇。
“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豪客了。”苏娘想起来,恨得牙根儿都痒。
十二岁的如玉拍着手掌在青楼里笑。“那位大叔给我一吊钱,让我上街买鞭炮玩儿。”
“死丫头,你到外面放啊,扔到楼里来干什么!”苏娘吼得嗓门耳门肛门一起疼。想着损失的银子,苏娘拿着柳条细细抽了如玉一顿,如玉嗷嗷叫着,身上一点印子都没有。倒是第二天早上,苏娘起身时,浑身疼得厉害,一掀衣服,一条条的血印儿赫然在身。
“我买了一个妖精?”苏娘想到,随即下了决心。“就是妖精,老娘也要把让你卖了赚钱。想让老娘亏本?王母娘娘来了也不行!”
这个决定下得早了点,又有一天,一群老童生到长安赶考,路经落星镇,齐齐涌进了青楼,说要最漂亮的姑娘相陪。
苏娘喜得忘了自已姓什么,愁得不知道姓什么好。
这一天马员外寿宴,把所有的姑娘都叫去让陪,楼里除了她这个九成熟的老徐娘,就是没熟的如玉了。
倒亏得她深谙此道,没办法中想出了办法,把楼里的小厮奴仆都叫出来,化了浓妆,抹了甜粉,着了红妆,这些小厮们胭脂堆里打转,这一妆扮,倒安能辨雌雄了。苏娘又把灯灭了七八成,昏暗灯光下,任是谁也认不出来眼前的是女娇娥还是男儿郎,那些老童生个个发白身虚,逛青楼不过是过干瘾,灯一吹,保管能忽悠过去。
打着如意算盘,鸨母等着数铜钱儿,却不想,如玉那丫头在天井了喊了一嗓子:天怎么还不睛啊。
顿时,原本的月夜顿时换成了艳阳天,月亮一下比太阳还亮,比太阳还热。昏暗暗的楼自然亮如白昼,小厮奴仆们原形毕露,老童生嗷嗷叫着,使唤着自已的恶奴把青楼砸了一个稀巴烂。
“姑奶奶,你能不能有点让小姐的常识!”坐在地上,嚎哭了半天的苏娘喊道。
“不是你让我洗衣服嘛,太阳不出来,衣服怎么干嘛?”如玉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楼里的男子都穿成姑娘样儿。“我知道了,咱们楼要改成鸭儿店了……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当奴婢?妈啊,我可不想洗一辈子的衣服!”如玉很委屈的说道。
“你等着,老娘总能收拾你!”苏娘咬着牙说道,如玉十六岁那样,苏娘收了人家两百两银子卖了如玉的初夜,把一个从辽东来的客商送进了如玉的房子,不消一刻,那客商大叫着冲出来,逃命似的走了。
苏娘进去一看,只见记屋子的白蛇吐信子,如玉就坐在白蛇中间,颇有兴致的逗那些蛇玩。
“你又从哪里弄来的!”苏娘都快疯了。
“它们自已从窗子爬进来的!”如玉指着窗子,还有小白蛇沿着屋檐往里爬。
苏娘气得要晕过去,怒吼着叫来了奴仆,要把这些白蛇尽数扑杀,可等奴人拿着棍子赶来,屋里却一条白蛇也没有了。
“它们走了。”如玉指着窗外,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朵朵白云如细线。
此后出现的动物都不通,有一回是白鹿从房间里不停的冲出来,在青楼里横冲直撞,将花三百两买下如玉初夜的李公子从三楼顶到了一楼。
还有一回是一头白色的大虫,它比窗子还要大,不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只是一吼,就将一个贬到南海的官员吓得尿湿了裤子,据说这官员还落下了病症,见到女人就害怕,这可苦了他十二房的姨太太。
又有一回,是一群吡牙咧嘴的猴子,他们把刘刺史撵出了房间,又冲进每个隔间,穿上姑娘们的花裙子,在青楼的梁间柱上跳跃,引得全镇的人都来看热闹。倒是几位夫人发现了自已没来得及穿好衣裤的丈夫,少不得一阵鸡飞狗跳衣板皮条。
有一回,倒是没有什么怪东西了,只是一个登徒子进去,不到眨眼的功夫,里面就传来一阵尖叫。
“这回又是什么?”苏娘提心吊胆推开门,房内什么野兽也没有,如玉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一个四五岁的幼童玩。
“少爷呢?”苏娘问道。
“诺。”如玉指了指脚边的小孩,苏娘愣了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仔细一看,那小童的眉毛眼睛不正是前一刻一掷千金的公子。
从此,苏娘多了一个干儿子。
“你到底要怎么样?”在经历了豹、熊,羊,雀等莫名的动物袭击后,苏娘终于明白,自已花钱买来的只怕真的是一个妖精。
但她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不肯让赔本的买卖。
长留不得,那就长卖,苏娘打定主意,任谁出价,都要把如玉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