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变了。
季泉声成了季笙。
原来好好的一个人,眼睛也盲了,记忆也失去了,原来意气风华的天之骄子成为了阶下囚。
阿通回国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接他出狱。
他还记得他拎着一个洗的发白的大布袋子从监狱里出来的那一幕,瘦得仿佛一阵车过,带起的风就能把他刮走一样。
阿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声哥。
他爸老汪看到他从监狱大门走出来的第一秒,就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了。
然后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哭喊着那些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可怜的少爷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通一个将近一米九天天健身撸铁的壮汉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动容了。
谁知他扶起老汪时问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是谁?
老汪与阿通如遭雷劈。
后来的事儿,便也没什么太值得拿出来说的了。
他们一家三口带着笙哥出了国,笙哥改名为季笙,一步步的接手了季家在国外的生意。
这几年里,季老爷子来看过他一次。
虽然笙哥还是不认得他,但是季老爷子也没多追究,他说:既然你已经忘掉过去,那就以季笙这个身份,重新活一次吧,好好活,把当初他们从你身上拿走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至于,什么人,从季笙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这些,后来也没有人再提过,阿通也不知道。
这几年,老汪对阿通耳提命面,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季泉声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季笙,与季泉声,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现在。
他闯祸了。
他忘记老爹的叮嘱,竟然把沈语的名字说出来了。
说多错多,阿通不能再呆了,结结巴巴几句过后,拔腿离开了。
季笙知道。
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这么多年,他虽然沉默寡言,却不代表他傻。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季笙也没追问,甚至连多一点的情绪都没有给。
他坐在沙发上。
什么也不要,递过去的药也没吃,就摆在小桌子上。
老汪跟老伴儿站在沙发后边儿,除了叹气,只能叹气。
季笙一直坐到了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才起身要回房。
谁知后边,老汪也起了身。
七十多岁的老人,守了他一晚上。
“先生,把药喝了吧,不然得头疼了。”
老人家瘦巴巴的手将那几枚药递了过来。
季笙伸手摸索过去,拿过来将药生咽了下去。
“我睡了,你也休息吧。”
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能嗅到空气里有城市苏醒的味道,开口,“你辛苦了。”
“先生,我不辛苦。”
老汪目送着季笙回了房,衰老的身体重重坠到了沙发上。
“老头子,先生,最近的情绪一天不如一天了,这药,真的还要他天天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