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慎重地点了点头。
再苦,也没有被情敌比下去的滋味苦。
他的情敌实在是站得太高了,若是自己再不努力些,岂不是要被比成渣滓?
花家老大花顾转眼看向范清遥,“小清遥,你的意思呢?”
范清遥本也没打算一直将孩童带在身边的,如今他既是自己愿意留下,自是好事,“不破不立,有力争上游的心思当然是极好的,大舅舅不嫌弃就好。”
嫌弃两个字,范清遥咬得极其重。
花家老大花顾自是听得出其中含义,不过却未曾过多表露,只是看着那孩童开口询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穷苦人家的孩子,未到成年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是没有的。
花家老大花顾思虑片刻,“那就跟着我们姓花吧,以后你就叫花严朗可好?”
孩童愣了愣,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了一个像样的名字,眼眶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嗯,以后我就叫花严朗!”
花丰宁将花严朗从地上拉了起来,笑容真挚,“以后我便是有弟弟了。”
花严朗很是不甘心地被花丰宁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哦……其实他不想当弟弟的,他是想要当妹夫的……不过他的情敌实在是太强悍了,他就先谦虚一些的当个弟弟,以后再往妹夫的位置上爬吧。
酒过三巡,花家男儿都是喝了不少的酒,连笑颜和范清遥都是被灌了几杯。
夜色愈发深了下去,花家男儿担心小清遥连累赶路身体吃不消,便是让范清遥早早去隔壁的院子先行休息。
本来花丰宁是想要送妹妹的,却被自己的老爹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花丰宁,“……”
乡下的天气空气清晰,月色也远要比主城明亮的多。
范清遥跟随着大舅舅往隔壁的院子走去,心里已是做好了被质问,甚至是责怪的准备,不管凌娓和芯滢如何,到底是大舅的妻子和女儿。
“你大舅娘的事情,我已是听你大哥说了。”夜色的静谧中,花家老大花顾的声音愈显沉重。
范清遥停下脚步,拢着裙子跪在了大舅舅的面前,“请大舅舅责骂。”
花家老大花顾微微垂眸,负手而立,“既知道我会责骂,为何还要做的如此决绝?难道就因为你大舅娘藏着一些私心,她便是就罪该万死么?”
“人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祖父有,舅舅们有,就连我也是有的,但私心可有,却并非是伤害家人的因由,只要我在花家一日,便绝不准许有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就是她自己也不行!
正是如此,范清遥才会磕磕绊绊地走到今日。
这是她的债,更是她的救赎。
“如此说来,你根本不知悔改?”花家老大花顾的声音愈发沉重。
“小清遥不觉有错,但愿凭大舅舅责罚。”
她知道,她对凌娓母女的狠绝,不亚于在大舅舅的心口上戳刀子,可就算再重来一次,她仍旧会选择将凌娓母女撵出家门。
大舅舅的怒火,她愿意以任何方式去偿还去熄灭。
但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踩着花家人,为自己谋取私利。
家人,是她的底线。
花家老大花顾满目怒火地看着面前的范清遥,猛然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我随着花家男儿在外抵抗鲜卑,你却在主城将我妻女赶出家门!你不顾长幼尊卑!不顾我的感受……”
范清遥跪在地上,虚心地闭上了眼睛。
既她敢做便是就敢承担。
所以今日,无论是怎样的怒火,她都愿意甘心承受。
只要大舅舅能够消气就好。
花家老大花顾的眼睛,在夜色下阵阵发红,就连原本那沉重的语气,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可正是如此,你保护了原本就只零破碎的花家,守住了花家最后的荣誉。”
那高高举起在半空之中的手臂,终是朝着范清遥落了下去。
但却并非殴打,而是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