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光着上半身在这裁缝铺坐了一下午。这一个下午来做衣服取衣服的人不多,那零散的几个,一见店里坐着这样一个人,都心里打小鼓。
虽说长着一副好皮囊,可这脸太黑了,还光着个身子……
不像什么正经人!
于是聂昕以一己之力劝退本就不多的客人。
那衬衫扣子都被他扯掉了,也没法穿。
他叹口气,把衬衫套上,没有扣子就把衬衫两角打个结系起来,若隐若现露出结实的胸膛。
正准备离开,桑晴却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碗玫瑰冰粉。
她见了他的第一句话:“你怎么还在这?!”
接着把冰粉往怀里藏了藏,说了第二句:“这个……这个是我的。”
聂昕无语,忽然想到两个字:冤种。
是啊,他一世英名风流倜傥,怎么偏偏碰上这么个冤种!
桑晴低头想了想,他在这坐了一下午,肯定又热又渴,平时被人伺候惯了,他连杯水都不会自己倒。
于是桑晴慢吞吞把冰粉放在桌上,又跑后面去拿了一只空碗过来,将冰粉掰出一半给他。
“uncle,”她讨好的嘿嘿笑着,“你也吃!”
聂昕瞥了一眼。
那冰粉晶莹剔透,还能看到里面的玫瑰花瓣,凑近闻闻,有股淡淡花香。
吃起来应该也清爽可口吧。
这一看就是桑晴的手艺。
聂昕咽了口唾沫,坐那没动。
他忽然想起霍知行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件事。
那时姜灿刚刚得知霍知行的真实身份,一时无法接受,与他分开一段时间,处处躲着他。可尽管她不跟他讲话,不搭理他,霍知行还是每天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
有一次他又跟着她,姜灿进了一家小饭店,点了碗馄饨,看看对面的他,又要了只空碗,把馄饨分给他一半让他吃。
据霍知行的描述,他当时心里乐开了花,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聂昕听了之后面露鄙夷,轻嗤一声,送他四个字:“这点出息!”
然而如今轮到他了……
他不得不承认,刚才桑晴分他半碗冰粉的时候,他很想把送给霍知行那四个字,再还给自己。
“Uncle?”桑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怎么不吃啊?”
聂昕清清嗓子,让她先吃。
桑晴有些羞涩的一笑。
中午从店里跑出去的一瞬间,她的心就像这碗玫瑰冰粉,甜的冒出了粉红泡泡。
她喜欢他,从不敢宣之于口。
可聂昕也喜欢她,这让她既幸福又担忧。
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那个女亲王对聂昕的心思呢?或许女亲王的身份地位才能跟聂昕相配,而她终究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吧……
“桑晴。”
她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桑晴回过神,对上聂昕黑白分明的眼眸。
“uncle……怎么了?”
“我有事问你。”
“嗯。”
“你……”聂昕犹豫一下,“你打算在南洋待多久拿到身份?”
桑晴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当时你说过,有了暂住身份之后,只要在这里待够了十五年就能自动转成正式身份了,所以我……”
“你真的要熬十五年?”聂昕眯了眯眼睛,“那如果有个机会,可以缩短这个年限,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