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安静的让人有些压抑。
唯独那发面馒头一样的小东西赖在范清遥的怀里睡得香甜,粉嫩的嘴巴微微张着,口水都是流成河了也不自知。
范清遥挂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轻轻帮忙擦拭着。
百里凤鸣眸色平和地看着这一幕,“你倒是与它投缘。”
范清遥垂眸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轻声道,“它身上有很宝贵的东西,而我没有。”
她也曾单纯过,也曾无暇过,可是这些东西最终都被粉碎成渣与她一同葬身荒地。
所以从她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眼里便只剩下了恨与恩。
百里凤鸣静默着没有接话。
马车里又恢复了让人压抑的安静。
缓慢行驶的马车一直拐进了西郊一处偏僻的府邸,才渐渐停了下来。
范清遥跳下马车,有一瞬间皱眉。
据她所知,太子不是都住在皇宫里的东宫么?
百里凤鸣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这处宅子是当年母后的陪嫁,虽不经常来,却一直有人打扫,你无需拿出进宫那般的战战兢兢。”
语落,当先朝着府邸走了去。
范清遥看着那清瘦的背影,若非不是他强抢民女在先,她真的以为他是在关心她。
府邸很大,同样也修建的很是雅致。
只是范清遥刚走几步,就又是觉得脚背一沉。
缓缓低头,这次是一个黑炭球黏在了她的脚背上……
一直在范清遥怀里睡熟的小东西,似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挣扎地跳在了地上,与那黑炭球互蹭在了一起。
那一黑一白黏黏糊糊的样子,还真像是两个毛团成精了。
廉喜小声解释着,“年前太子殿下陪着陛下打猎的时候,在猎场捡到的,当时它们的父母已经被山虎咬死了,咱们太子心善将它们抱了回来,这白的叫踏雪,黑的叫赤乌。”
范清遥心里沉沉的,原来也是两个小可怜。
廉喜见范清遥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再次开口道,“清遥小姐,太子殿下已经在正厅等着您了。”
范清遥点了点头,这才收回目光上了台阶。
正厅里,百里凤鸣正坐在软榻上想着什么入神,瞧见她进门了,才笑着道,“过来坐吧。”
范清遥静默了片刻,迈步走了过去,坐在了软榻的另一边。
百里凤鸣意外地挑了挑眉,“还以为你会害怕。”
范清遥平静地道,“太子殿下若是当想要对我做什么,就算我离得再远又如何?还是一样被太子殿下勾勾手指就叫到了眼前?”
连强抢民女都得做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百里凤鸣没想到一直在皇宫里隐藏锋芒的人儿,此刻倒是对着他露出了爪牙。
难得的,一向处事不惊的太子殿下愣住了。
范清遥摸了摸袖子里的那封信,不愿再装模作样,“太子殿下究竟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说。”
“我想你成为我的人。”
范清遥,“……”
她的手好痒,好想打人。
百里凤鸣转头看向她,声音柔软好听,“听闻母后说你救过我的命,按理来说这份情我应该还你,可是现在我却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既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不如你帮我治眼睛,而我便一直站在你的身后可好?”
能让一个东宫的储君一直站在身后庇佑,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范清遥却来不及欣喜,她只是惊讶地转头看向了身侧的少年。
刚好,他也还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这或许是范清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这个被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少年。
玉面朱唇,眉目如画,明明温润玉如却又云淡风轻。
尤其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眼,将本就内敛的气势隐藏的更加高深莫测。
直视皇子是重罪,只是此刻的范清遥却只盯着他那双眼睛,顾不得其他的礼数。
想起自己与他在宫中的相遇,她竟是找不到他视线不明的丝毫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