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转过身,用着无比严肃的口吻说:“这个家,是个累赘,我也是。”
夏微凉也不知道怎么了,起身就过去,对着他的屁股就狠狠拍了两下!
“你打我?!”
赵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震惊道:“你长这么好看,咋还打人呢!”
夏微凉瞪着他,气道:“谁让你说自己是累赘的?我告诉你,没有谁是谁的累赘!”
赵成白她一眼,气鼓鼓道:“要不是我,我妈可能早就离开这了!”
“那是她爱你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之前她觉得是赵成妈妈太自私,可是看到赵成被教得这么好,她觉得自己或许错了。
也许,最难过的不是赵成,而是他的妈妈吧。
赵成定定看她,然后自己坐到角落里,脱了鞋子放在炉火旁烤干。
看着他生满冻疮的小脚,夏微凉心疼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赵成,我是来找你回学校的。”
赵成到干脆,“不去。”
“为什么?”
“上学有什么好?再过两年,等我满十四岁了,村长就管不了我了,我就出去赚钱!”
夏微凉也没急着劝他,而是问:“赚了钱想做什么呢?”
他抬头环视一圈,十分认真道:“我家太破了,我想把房子重新修一修。”他指指里屋,“把那都刷上白墙,再买一张特别特别软的床,还要有电视机……”
他又指向屋外,“再把院子也收拾收拾,像四喜子家一样,养几只羊,再来几只鸡,鸡能下蛋,下了蛋好给我妈补身子。”
赵成想到哪说到哪,夏微凉就负责静静地听。
萧轶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她托着腮坐在门口,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的孩子。
好像很久都没人这样安静地听他说话了,赵成今天的话格外多,还说起了以前,爸爸生病,村里治不了,妈妈就背着他翻山去镇里。
一个才八十几斤的女人,背着重病的丈夫,深一脚浅一脚翻过这座大山,夏微凉仅靠想像那样的画面都受不了。
眼眶湿了湿,她悄悄用手背拭去。
有人来到她身边,低头看了看她,也没打扰她就静静倚在旁边,看着这一大一小。
赵成眼睛直直地望着炉火,小脚被烘得暖洋洋的,带着乡音的声音平淡地说着,说他以前的生活,那时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只叫二哈的小狗。
为什么叫二哈,他说是因为总听电视里说,觉得洋气。
哦对了,电视是四喜子家的,他总喜欢窝在他家看电视,妈妈喊他几声都假装听不见,最后妈妈只得亲自过来,拎着他的耳朵回去。
他笑了笑,“现在多好啊,没人管我了,我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夏微凉没说话,只是起身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赵成一愣,好像受到强大的冲击,慌得不行,“你干嘛?我妈说,除了自己的媳妇,不能抱别的女人……你快撒手,你这样我长大还怎么找媳妇啊?!”
夏微凉吸吸鼻子,搂着他的小肩膀说:“赵成,以后不要这么懂事好不好?”
赵成竟又不说话了。
夏微凉哽咽着轻声说:“你还是个孩子,你可以放肆,可以无理取闹,你可以……大哭着留下你妈妈的。可你……以后不要这么懂事了。”
赵成低下头,用着少年老成的无奈口吻说:“我爸告诉我,他走了以后,要换我来保护我妈。她太累了,这么多年都没歇过……”
他突然又说:“我偷偷去过那个男人家,他家好像过得还不错,听村长说以他的条件能娶个更好的,可他就是看上我妈了。”
低下头,他的声音更低了:“我不能拖累她,我还年轻,可她已经不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