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温度怎么都该是适宜的,可是闻柚白还是被热醒了,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汗,她整个人都被他钳制在怀中,她只动了动,抱着她的人就醒了过来。
谢延舟睡眠向来浅,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难以入眠,尽管身体万分疲惫,精神却莫名亢奋,脑里的神经一直抽着,就是睡不着,在无数个南城黑夜里看着东方既白,他都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回头看过去,都是无谓的挣扎。
他黑眸惺忪,只看得她小小一团,缩在怀中,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紧了,问道:“怎么了?”
只觉满足,曾经他还不愿留宿在她身边,两人肌肤相亲之后,他总会离开,现在想来,他是不愿还是不敢?明明喜欢和她碰触,却又怕自己无尽沉沦。
“渴。”闻柚白轻声。
“嗯。”谢延舟很习惯照顾她了,任劳任怨,他下床走到一旁的桌子那,倒了杯温水,过来又搂起了她,让她半靠在他怀中,依偎着喝了几口,见她摇头不想喝了,他仰头把剩下的水喝完了。
闻柚白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洁癖,说什么谢大少爷身边从不睡女人,习惯独眠,说什么男人不愿屈尊降贵,都是借口罢了。
谢延舟放下了杯子,又躺了下来,原本是没打算做什么的,又这么晚了,但他睡眠浅,身旁的女人也睡不着,一直翻来翻去的,他干脆面朝向她,将她逮到了自己的怀中。
她身高不矮,偏偏在他怀中,就只有小小的一团,热得脸颊红红的,眉眼都晕开了浅粉色,她眨着眼睛,有些不耐烦的可爱,他忽然想起了赵澄之前夸她的话,说她是男人的话也要扑倒柚柚。
两唇相碰,肌肤相亲,水流潺潺,她渐渐地闭上了眼,浓黑的睫毛如同暴风雨中轻颤的一叶轻舟,而她就是晨雾中的露水,冷风中的娇花,在他的亲昵下,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水。
她抱着谢延舟的肩膀,纤细的手臂慢慢地往下,碰到了他曾经留下的疤痕,那是灯砸的,说是为了保护她,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恰逢他一动,她下意识地就抓了下那道疤痕,疼得他肌肉瞬间紧绷。
……
闻柚白心里有事,所以睡不着,烦躁的情况下,他想做这些事,她也顺着心意发泄了。
夜色寂寥,只余喘息,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怎么也亲不够,便又抓住了她的手,顺着她白皙细嫩的手臂,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名为取悦。
她身上都是汗水,手臂也黏腻,他却啄得起劲,她从前喜欢他的时候,还会自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美好的一面,现在恨不得给他两个巴掌。
“柚柚。”他薄唇轻动。
她不回应。
“当初的事情,对不起。”
她没理他,那句老套的话怎么说呢,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现在也是,对不起就是没用了,他说一百遍对不起,他依旧会继续伤害她,她受过的伤也不会好。
谢延舟也问过她,要他怎么做,她才会原谅他,就算只有一丝丝也好,她也同样问过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是不会,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原谅。
唯一就是她离开,让时间去原谅。
而他说,不可能,除非他死。
闻柚白想到这,烦躁丝丝缕缕,便又不耐烦地推他,不想听他继续说什么。
而他的倾诉欲却没有丝毫减少。
“我知道你睡不着,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曾经那个卑劣的我,很多时候我的选择,那些伤害了你的选择,都是因为我懦弱地不敢让你发现我的感情。”
闻柚白眼皮一颤,她下意识地排斥听到这些,她需要坦诚的时候,他没有,如今又强迫她接受。
她宁愿问起害她今晚睡不着的话题。
“许茵是温家真正的女儿,周太太的婆婆是温老夫人的姐妹吗?周太太和我亲近,是因为这个么?”
“是。”谢延舟无声叹气,为他还未说完的话,为他未剖析完的真心。
他也知道,他现在剖析也无异于把心亲手放在了她的脚下,任她踩踏,将心比心,他也要知道,他当初是如何伤害了闻柚白。
从前他混账的时候,有把她当作自己的女朋友吗?有尊重过她么?有承认过她么?他为自己找了千百个理由,现在就活该一片又一片地把碎掉的心拼凑起来。
闻柚白满脑子都是荒诞,怎么会没人知道呢?所有人曾经都怀疑是她被抱错,结果,是她的妈妈。许茵曾经吃过那么多的苦,受过那么多委屈,她这半生都在受辱,结果,她才是温家的女儿么?
闻柚白觉得最可怕的一点是,很有可能,温元厚知道真相,温老夫人也知道,但是没人想去纠正这个错误,没人想去认领回来他们真正的血亲,因为他们和温元笙有多年培养的感情,这是莫名其妙的血缘无法比拟的,温元笙符合温家大小姐的气质,她是完美的,那个势力的、心眼无限的、不知廉耻的许茵又怎么配成为温家千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