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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怒意(第1页)

相比谢延舟认定歪理死不回头,闻柚白却总是自相矛盾,她没有强大的心理和社会地位,她一路构建理论,又不断自我怀疑,她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洒脱的人,但成长过程的缺爱和缺钱让她变得十分拧巴。

她时常陷入一种矛盾困境,什么样算独立,是完全不依靠别人吗?她曾经选择了谢延舟,选择了攀附于他,借势于他,她就是一个坏女人吗?那她是不是就该反思自己?

但心底深处的另一个她,又会觉得凭什么,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道德标准高有什么好处么?

过去别人一说她绿茶、心机深、不安于室、骚里骚气,她看似平静,内心却难免被戳痛,不是对自己解释,就是避免去做“绿茶”的事情,从根本来说,她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了,所以就会轻易被他人戳中痛处。

但与其想方设法地去扭转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如认识另一个自己。

网络上常有一句朗朗上口的话——“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还有另外一句话,女人的不快乐,多是源自对自己的高标准、高要求高道德,当个好女人太累了。

绿茶、贪财、虚荣、心机深也没什么。

坏一点,可能会更快乐。

只是,不违法犯罪是法律底线,不伤害无辜的人是道德底线。

……

诸如此类,这就是她的拧巴。

成长本来就是和自己博弈的过程,恶毒、嫉妒、自卑、敏感、善良都是属于她的情绪。

闻柚白也会看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同样修过心理学课程,她的最终目的都是治愈自己,治愈曾经吃过很多苦的小柚白。

她尝试着自救,建立起高高的心墙,但或许她的确没有这个本领。

闻柚白隐约能感觉到自己情绪的不对劲,她好像把人生的舵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她似乎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自己的人生梦想,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呢,她的生活一塌糊涂,她和徐宁桁离婚,和谢延舟同居……

这个夜晚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雷雨声阵阵,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噼里啪啦的声响,闻柚白坐在床头,静静地盯着窗户看,她还没躺下,手上捧着一本书,头发被吹得半干,柔软的干发帽轻掩。

谢延舟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看她,看到她脸上红扑扑的痕迹,心里就是柔软,他走到窗户边,想要再关上内层的窗户,这样就能彻底隔掉外面的噪音,他嗓音淡淡:“睡吧,我把窗户关掉。”

“别关。”闻柚白看着他。

谢延舟手上的动作微顿,倒也没关了,他走到她身边。

他们认识了很久,人是会有厌倦期的,但是他对她没有,他曾经觉得她庸俗、像她母亲不择手段,与其说厌恶她,不如是烦自己被她所吸引,他其实甘心被她利用、攀附,因为他自以为能看得到她所有的野心和招数,只是不愿接受被她欺骗。

他也知道很多男人都喜欢闻柚白,但也瞧不起她这类姿态难看、拼命往上爬的贪婪女人。

他也不曾免俗。

他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明明沉迷于她身上倔强的生命力,她的聪慧,她的美貌,她的身体。

正如此时,他目光也忍不住深了深,他靠近她,就会闻到她身上特殊的柚子香气。

闻柚白眼睫毛轻动:“你现在有点像徐宁桁。”

谢延舟黑眸微微定住,瞳眸深处是一望无尽的深渊,他抿直唇线,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永远有个徐宁桁,因为她和徐宁桁结过婚。

闻柚白问他:“你最近给我写的信呢?没写了吗?”

谢延舟写了,只是不长,信就跟日记本差不多,他的私人助理会帮他打印出来。

寂静的卧室里,响起了谢延舟读信的声音,他还挺适合校园里的广播站读稿,但他性格傲慢,就算是读书的时候,也根本不会去。

闻柚白被他抱到了窗边的小沙发里,静卧听雨声,伴着郎朗男声,昏黄灯光投射在两人身上,空气里的香薰也是淡淡的柠檬柚的味道。

她想到以前的很多个夜晚,她也曾写过信,感动她自己。

谢延舟还挺幸福的,他写信的时候,她就在他的房子里圈养着,他只要想回来,她就在家里,而那时候呢,她写信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外面跟谁厮混,或许陪着温岁过生日,或许听着他身边的朋友嘲笑她。

谢延舟读完了信,把信纸叠起来,给了她。

闻柚白没看,她从他的腿上跳下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雨水立马就打了进来,冷风吹得她头发凌乱,皮肤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谢延舟拧眉,神色有些严肃:“你淋到雨了,你现在不能生病。”他快步走过来,想关窗。

闻柚白没阻止他,只是在他关上之前,轻飘飘地就把她手上拿着的信扔出了窗外,白色的一张纸,不过转瞬,就被打湿,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被黑夜中的暴雨吞噬。

谢延舟瞳眸微睁,下意识地就要去捞起,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信纸消失。

他心脏猛地下沉,下颚线紧绷,转过头,盯着闻柚白。

闻柚白终于又看到他的冷脸了,他最近伪装得很好,仿佛没有脾气一样,似乎能接受任何模样的她,就好像真的深情,而发疯的人只有她。

“你在干什么?”他嗓音沙哑,隐忍着怒意。

“扔东西。”闻柚白神色平静,“我只是想试试,扔掉东西的感觉。”她黑眸里映着昏黄的灯光,明明很柔和,却格外冷漠。

谢延舟抿着唇角,见到她脸上似乎浮现浅薄的笑意。

她说:“你扔掉我发夹的时候,也是这么快乐对不对?发夹落到湖里,什么都没有了,这张纸只是掉在了草坪里,还可以捡起来。”

谢延舟胸口浅浅起伏,他喉结滚动,忽然拽住了闻柚白的手,扯着她往下走。

他步子迈得大,她跟不上,没两下拖鞋就掉了,她跌跌撞撞地光脚在楼梯上小跑着,但他并不在意,怒火吞噬理智:“你扔可以,那你就去捡回来。”

一楼还有还没睡的阿姨们,震愕地看了过来,看着谢延舟猛地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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