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方晟恭恭敬敬给老爷子续了杯水。
“你已听说云复换届要退?”
“二叔告诉我的。”
“的确要退,也没必要继续赖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没这点气魄和担当还想管理这么大的国家?”
方晟心情豁然开朗。
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高屋建瓴、气势宏大,举手投足全国一盘棋的大格局!
“是,爷爷教诲得是!”他心悦诚服道。
“干部年轻化不能只针对基层,必须从京都做起,从我们自己做起,都象前苏联那样一帮垂暮之年、重病缠身的老人当政,国家焉能不走下坡路?一个活力四射的国家,要有活力四射的领导班子,这个应当成为广泛共识!”
于老爷子目光炯炯有神,续道,“当然,云复退下来对整个于家、对道明、对你都有影响,那只是暂时的,阶段性的,没什么了不起!改革有阵痛,于家不能承受阵痛吗?想想詹印孤身在秦川怎么熬过来的,詹家那位退出正治局十年了,不是照样挺住了吗?”
“今天吴郁明去了秦川,我建议的。”
“那是你们孩子之间的事,我不管,”于老爷子摆摆手说,“大概你也听说宋家的事吧……”
“还有樊家……”
“脑溢血,恐怕凶多吉少,”于老爷子尽在掌握之中,“的确祸不单行啊,但反过来讲,包括你在内都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万一哪天我们这辈人突然倒下怎么办的问题!”
方晟赶紧说:“爷爷不会的!爷爷身子这么好……”
“你是不是要说福享千年,万寿无疆?”于老爷子讥道,“愿望总是好的,现实很残酷,我们这辈人年轻时吃的苦太多,多少留下点病根,就算长寿吧能活到九十就很不错了,过了九十脑子糊涂了活着也没乐趣了,早点见马克思最好,自己安逸服伺的人也轻松。不过大树底下好乘凉,凉乘惯了大树突然倒下难免不适应,宋家如此,樊家马上也如此,后面一个个排队,马克思点名谁也跑不掉。”
“宋家应该早有预案的,毕竟这么长时间……”
“双重打击,宋寒枫有点撑不住!别看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官至副国级,本质就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没出过京都,没下过基层,大事小事靠秘书和智囊,关键时刻拉不出打不响!中午你打电话我就在宋家,转了一圈很有感慨呐。”
方晟小心翼翼问:“宋家那边……爸和二叔去不去?我是跟他们一起,还是……”
于老爷子扶着椅柄颤巍巍站起身,与方晟相对而立,说也奇怪他个子虽不及方晟,身子也单瘦些,气势上却压了方晟一头!
“方晟,非寻常时期须有非寻常手段,我老了,还是老一套思维,能想到的就是跑到宋家转转,云复准备怎么做,你准备怎么做,无须征求我的意见,你们各行其是大胆想,大胆做,不要怕犯错!”
听到这里方晟热血沸腾,大声说:“明白,爷爷!”
于老爷子欣慰地笑笑,在方晟搀扶下出了书房,边走边说:“路都是人闯出来的,鲁迅说过世上本来没有路,走多了才形成路。现在该你们自个儿琢磨问题的时候了。三天,宋家灵堂截至后天傍晚才撤,时间很充裕。”
将老爷子送回卧室,回到小院落关好门后站在院里苦苦思索。秋凉似水,月光如镜,空气间洋溢着醉人的花香。
足足想了四五十分钟,进房间后先打给于铁涯,让他明天回京都。眼下于铁涯对方晟言听计从,加之多少也听到京都方面的风声,不问原因便一口答应。
第二个电话是陈皎,刚接通就问:“方老弟在京都?”
“是的,陈兄方便的话能否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