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完全亮,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大地,天空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灰蓝色
“阿白,娘做了黄米饼,快起来吃饭了。”陈小白梦到自家母亲似从前那般站在他屋口,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尔后像雾一般消散不再。
陈小白睁开朦胧的眼,起身穿衣。动作迟钝。
他像是还没从梦里醒来。
屋内,只有少年一人自言自语。
“母亲的唠症愈发严重了,先去街口那老虔婆那儿买只老母鸡,再去巷口关老爷子那儿买斗精炭。”陈小白絮絮叨叨。
“喝了鸡汤,再服几贴药,就好了。”
陈小白刻意压低声音,这个时辰,母亲还没醒的,不能惊扰她。
雪花在天幕中悄悄融化,留下湿润的路面和屋顶,偶尔还能看到几片顽强的雪花在风中飘舞,但最终也逃不过融化的命运。
难熬的寒冬过去,就是春晖了。
陈小白心情颇好,出了门,见到平时打闹的熊孩子都有耐心了不少。
然而,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自古万事难全。
在他这场梦境最畅快的时候,偏有人让他不得安生。
陈小白一手提着一斗精炭,另一手拎着只老母鸡,正走到巷口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晨间的清净。
“快!押住他!”一个声音尖锐而急切,从远处传来。几名官差身穿黑色制服、手握捕具,气势汹汹地朝他奔来。
陈小白抬起头来,见这几个官差如狼似虎的样子,心沉了沉。
“陈小白,和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年轻官差冷冷地说道,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大人?不知小民犯了何事?”不了解前因后果,自然是夹着尾巴做人。陈小白低着头,恭敬询问。
“州守大人的二公子昨夜离奇暴毙,而你,陈小白,却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
“和你说这么多作甚,拿下他!”为首的男子大喝。
周围邻居纷纷探出头来,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露出鄙夷之色,还有些则是看戏般兴奋,对这突如其来的官差抓捕感到无比刺激。
在这个地界上,一旦被官差盯上,那可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家这小孩儿怎的还沾上这破事儿?
州守二公子?陈小白咀嚼这几个字,迅速在脑子里筛查昨夜见过的人。
那么,就只有那个人了。陈小白最终定位了一个手拿匕首,言语轻蔑的男人。
“愣着作甚,走吧。”那领头的官差威严轻吼。
“官爷。”陈小白从袖口掏出一张五十两票子,心头滴血,塞入那官差手里,面上带着些许谄媚笑笑:“家母病重多年,半刻钟,就半刻钟!小民将东西安置,告知母亲,小民家就在不远巷子深处。”说着,少年指了指巷子深处。
“咳,看你如此孝顺,给你半刻,王五,跟着他去。”这官差默默收下了贿赂,唤了身后的小弟吩咐这么一句。
“是,大哥。”年龄稍小几岁的男子应声而来,跟着陈小白一同进巷。
树枝上的水珠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给树枝镶上了一层珍珠。
人们在这样的时节期盼着春分,可惜,陈小白的春天永远不会来了。
就在他踏入母亲屋子的那一刻。
梦会碎,人会死。
王五从未见过像陈小白这样的人。
兴冲冲地冲进家门,放下精炭和母鸡,招着手,隔着一道门远远呼唤自家母亲,“娘!阿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