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年幼,家教又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就吓得将她推开,涨红了脸道:“你,你不知廉耻,好歹也是贵门出生,怎能做这般,这般——”
喉咙上下滚动,如意咽了酒,眉舒目展:“不是要赔罪么,这便是我赔罪的法子,再没别的了呀。”
旁边两个陪同的公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觉得她放浪,却又忍不住盯着她白皙纤细的喉间。
文二的脸更红了些,双手拒着她的胳膊,很是无所适从。
姐姐这几日总是哭,说这会仙酒楼里的小娘子勾搭了未来的姐夫,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自然是要过来闹闹的。。。
可眼下,这人笑吟吟地望着他,眼里泛光,眉间含情,望得他心都乱了,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继续。
他不动,对面这人倒是动了,撑着下巴问他:“小公子喜欢吃白仙鱼吗?”
文二呆呆地点头。
如意打了个响指:“伙计,这边再上盘白仙鱼。”
她又笑:“能喝得酒了?”
“自然。”他勉强镇定下来,拂衣袍,“你看不起谁呢。”
“伙计,这边再加壶好酒。”
轻轻打算盘,如意从他的荷包里拿走了两纹银:“客官吃好喝好,若还有需要,只管叫我便是。”
她捻银子的手指嫩白如葱,食指与拇指夹着那小小的碎银,略显了嫌弃。
文二慌张地将荷包拿上来:“我可以再点些菜,你拿这块大的。”
如意回眸,笑着抿了抿耳发,恩赐似的伸手拿了块大的:“客官稍候,待会儿给您多上几道菜。”
三个人而已,能吃得了多少菜呢,但看着她飘飘然而去的背影,在座的三位小公子竟没个出来阻止。
沈岐远到酒楼的时候,就看见如意倚在门边说着什么,文二并着两个世家公子乖乖地点着头,然后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黄昏的光笼在她身上,衬着水色的暗花绸裙,别有番妖冶惑人。
她在人来人往中抬头,目光坚定地锁住他,然后莞尔笑,像是早知道他在这里,又像是等了他许久后的嗔怪。
这是个妖孽,他暗道,不能被她蛊惑。
然而,人走过去,还是忍不住揶揄:“你这营生倒是越做越好了,十几岁的后生都不放过。”
如意听着,果然笑开了:“大人今日也很酸甜可口。”
他气得径直拂袖上楼。
料他今日是有事前来,如意也没磨蹭,跟着便上去。
但是,听完他说的事,她还是叹息:“沈大人呐,你真把拂满当做牵燕宁的绳不成?燕宁不愿做的事,让拂满去说便有机会了?”
“你不知道赵燕宁对刑部司来说意味着什么。”沈岐远抿唇,“没有他,这个案子未必能进行下去。事关柳太师,你总不会袖手旁观。”
猜得没错,如若能帮着送柳太师把,她自然是愿意的。但她不想强迫拂满和燕宁。
沈岐远突然道:“你觉得他们两个离开刑部司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如意哼笑,抬手捻了捻他的下巴:“自然是你这个刑部司正有问题。”
冷清的性子本就不得人心,他偏还是个不爱多说多解释的,几年下来,如何能与人没有嫌隙。
“我不是最大的原因。”他倔强地别开头,“最大的原因是他们觉得查出真相,嫌疑人也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勉强他们。”
“这次不样,这次我与他们保证,只要证据确凿,柳太师会罪有应得。”
如意挑眉。
“他们不是真的想放弃各自擅长的事,只是逼不得已。”沈岐远低声道,“你若能帮我说服他们,我会好好谢你。”
别的都无所谓,如意对最后这半句倒是感兴趣,撑身坐在桌上,她笑着问:“大人打算怎么谢我?”
沈岐远拿出了四支珊瑚簪。
这四支簪子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远胜贺泽佑送的那个,像是精心挑的。然而他还是只说:“随手拿来的,送你。”
烛光映得他雪白的侧脸微微泛暖,泪痣恰到好处地缀在墨睫的阴影里,含蓄又勾人。
如意接过盒子来放到边,却是点了点自己的脸侧。
“做什么。”他凶巴巴地瞪眼。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凑近他些,又点了点自己的脸侧。
这人可真是,上好的首饰不多看眼,偏爱捉弄他。
他堂堂宗正,会是她勾勾手就凑上去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