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多端的狗男女并未有丝毫愧疚之意,沈岐远甚至拿出了周亭川那份放在旁边,朝如意招手:“起吃。”
如意雀跃地坐了下来:“你怎知我也没用膳?”
“这才刚到午时,你定是等菜出锅就来了。”他摇头浅笑。
这人不板脸的时候真是太好看了,恍然还是十几岁初见的时候,眉目清秀,泪痣温柔。
如意捧脸看他,目光随意挂,就瞥见了他桌上放的卷宗。
“这案子……”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大人不想查?”
“有些分身乏术。”沈岐远边夹菜边道,“许是会交给刑部司其他人。”
“别啊。”她道,“查吧,或许能有什么惊喜。”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暗示,沈岐远停下筷子:“你知道内情?”
面前这人扶了扶头上的鹊钗,懒散地道:“我能知道什么内情,就是觉得蹊跷罢了,哪有二十头牛夜之间全被偷了,还点痕迹都没留的。”。五⑧①б。℃ō
除非是妖怪所为。
侧过身子,沈岐远半阖了眼:“如意,不要对我撒谎。”
以两人对彼此的了解,谁也不可能瞒过谁什么。
他倾身靠近,在她耳畔轻轻嗅:“你出城了。”
淡淡的酒香里夹杂了抹淮糖的甜腻。
如意跟着也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好笑地道:“你的神识形状怎么能是龙鲤呢,得是狗才对。”
她拂手关上了门窗,无奈地往椅子里靠:“得了,我招吧。”
那日拂满拉她上楼说了很多话,说到自己的童年,说到亡夫,又说到赵燕宁涉险时的心境。她说得结结巴巴,又哭又笑,如意却是听进了心里。
她知道拂满解开了心结,不再执着于要给亡夫殉葬,也不再回避自己对赵燕宁的感情。
只是,拂满仍旧对大乾的帝王感到失望,也对这人间的公平正义感到失望。已经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安国公府的庶女就是被刘诺所杀,甚至死亡地点都不是安国公府,帝王却迟迟不肯还安国公府个公道。
“她都这么说了,我肯定是要动些念头的。”她说着,颇为无赖地摊手,“我是妖怪嘛,妖怪杀个人什么的不过分吧?更何况那刘诺罪有应得。”
沈岐远皱眉:“你杀了他?”
“原本是打算杀的。”如意叹了口气,“但是无意间听见些消息,我决定先留他命,只将他带回了临安,安置在会仙酒楼里了。”
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夜之间从淮州被带回了千里之外的临安,等他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沈岐远起身就往外走。
“诶诶,你好歹多吃两口。”如意快步跟上去。
会仙酒楼今日没有开门做生意,他从后院上楼,远远地就听见了歇斯底里的哀嚎:“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加快步伐,沈岐远把推开了房门。
刘诺披头散发地裹着被子,见有人来便尖叫声扑过来:“救命,我不想被妖怪吃掉,我不要被妖怪吃掉!”
沈岐远按住他的肩,有些心虚地往身后瞥了眼:“哪来的妖怪?”
“有,有的,会吃二十头牛的妖怪!”刘诺双目发直,“我都履行承诺,带他去找了二十头牛了,他却还是将我变回了临安来,他是不是还想吃我?”
目光渐渐聚焦,他看清了沈岐远的脸,慌忙就跪了下去:“沈大人,沈大人我有罪,是我杀了安国公府的庶女,你把我抓进大牢吧,把我抓进去,派二十个人来看着我,好不好?”
“求求你了沈大人!”
沈岐远为难地扶起他:“情绪不定之人是无法上堂作证的,你先养好身体。”
“我怎么养?他都要吃我了!”刘诺抓狂地抱住脑袋,“他是很厉害的妖怪,早在帮我挪尸体的那天我就该知道的,哪有人能把那么重的尸体眨眼就变到安国公府的院墙里,那院墙那么高,四周还有不少奴仆看守,压根没可能的。”
眼神动,沈岐远按住他问:“那妖怪长什么样子?”
“黑衣服,头上戴着个银蛇冠。”刘诺比划,说着说着又有些崩溃,“我晃眼,看见他有九个脑袋。”
“九个脑袋?”如意跟着进门,好笑地道,“你别是被吓破了胆,眼睛花了吧。”
“没有,就是九个,摇摇晃晃的,跟没骨头样。”舌根发麻,刘诺跳回床上去,重新用被褥盖住了自己,“我不想死,爹爹救我,我不想死啊!”
如意看他这滑稽的模样,想扭头给沈岐远说点什么,却见他有些怔然出神。
“大人?”她拉了拉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