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柚白跟进了一个并购组,本来和她对接的都是投行的客户,但是合伙人带她去见了要做收购的老板,说是对方带了妻子,考虑到这个原因,才决定带着她去。
下班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隐隐约约还有雷的声音,闻柚白只给照顾小惊蛰的阿姨发了信息,告诉阿姨,她晚上要加班,全然无视了谢延舟发来的询问。
她也知道,她回答或者不回答,没有多大意义,有人盯着她的行踪,自然会跟他上报,他想问,是他想从她这边得到回应,像从前一样的回应。
她不明白,破裂过的镜子又如何复原,她和徐宁桁在一起过就是在一起过,放下谢延舟就是放下了,但许许多多家庭仍在一起,不是爱,也不是互相折磨,只是平淡地相处,生活里除了爱情外,还有许多。
客户是一对结婚了六年的年轻夫妻,都是隔壁省的,来这里出差,出身优渥,门当户对,尽管大家都觉得他们恩爱,毕竟出差还带着老婆,老婆也漂亮,感情肯定很好,但闻柚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感情不顺的原因,总觉得那位夫人时常在走神,而客户时不时会摸一下他太太的手,表示安抚,他掩盖在笑容下的情绪也仿佛在不耐的边缘。
“抱歉,我太太最近生了一场病,状态不太好。”男人笑了一下,笑意浅淡。
周礼打算收购一家本地的老牌汽车厂,这几年汽车行业不景气,小厂子都挺难生存的,几人聊天中,合伙人随意提到闻柚白家中也有涉足汽车相关的产业,对这方面很了解。
周礼来了点兴趣:“哦?是哪家?”
合伙人说:“这是闻律师,她家里也是闻家那边的。”他见周礼好像短时间没有想起来的样子,便提醒道,“也算是温家的亲家。”
这么说,周礼便知道了。
周礼的笑意味深长:“原来是温家。”他看着闻柚白,“闻律师是闻阳的二太太生的么?”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周礼的太太扯了一下周礼的手,终于开口了,她声音很软:“阿礼,你堂姨已经去世了,闻律师的母亲再进门,就是闻阳的妻子了。”
闻柚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周老板也跟温家有关系,她并不介意周礼说的话,她只是问:“周老板跟温家?”
“上一辈就断交了,没几分交情。”周礼语气冷淡,不想多谈起温家。
闻柚白仍旧笑着:“原来如此。”
周太太在这一会,倒是看了闻柚白好几次,闻柚白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对上,相视一笑。
晚餐过半,两人相伴去了洗手间。
走在路上,闻柚白察觉到周太太的视线时有若无地总是落在她脸上,似乎在打量着她。
她转过头,大大方方地问道:“周太太……”
她话音未落,周太太就笑着道:“我是觉得你长得熟悉,闻律师,你别误会,像你这样的美人自然是世间少有的……不过,或许是我记错了。”
闻柚白弯了弯唇角:“荣幸之至。”
两人说完就进了隔间,这不是闻柚白第一次被人说熟悉,她第一次见到谢老太太,老太太也是说她像,她之前还因为长相气质,被误会是温元笙的女儿,认为真假千金的戏码在她身上上演。
但这世上本来相似的人就存在,比如一些明星和路人,毫无血缘关系也能那样相像。
她没再多想,上完厕所后,就在洗手台那边洗手。
周太太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模糊,似乎带着不好意思:“闻律师,你身上有带卫生巾么?我最近生病,不太准……刚刚没带生活助理过来。”
闻柚白的包里有备用,她连忙给周太太递了进去。
这是两人的不同,她虽然现在生活富裕,有钱,也有谢延舟安排的保镖和助理,但她穷习惯了,很多东西都会自给自足地准备齐全。
五分钟后,周太太从隔间里出来,她洗完手烘干水珠,笑意温柔:“闻律师,谢谢你。”
闻柚白摇了摇头。
女人间的情谊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就拉近了,周太太的身上少了一些距离感,她道:“周老夫人就是我丈夫的奶奶,她以前和温老太太是关系亲近的姐妹,但是温老太太去世后,她又远嫁了,就渐渐跟这边的温家断掉了联系,老太太近来身体不好,怀念故人,多次拿着她和温老太太年轻的合照,我是觉得,你跟温老太太有些相似。”
闻柚白笑意浅浅,不以为然:“我和温家没什么关系,我母亲是第二任妻子,因此温家向来跟我们母女关系并不友好。”
周太太也明白,笑着轻声道:“温家的确不好相与。”她顿了顿,又提出了个请求,“闻律师,我们能合照一张么?我带回去给老太太看,也算满足她一个小小的心愿。”
“好呀。”
两人拍完照片后,周太太又加了闻柚白的联系方式,也把合照发给了她。
周礼见到他妻子和闻柚白状似亲密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聚会散场,谢延舟来接闻柚白,他的肩头淋了一些雨,发尾也有些湿润,他似乎已经来了有一会了,但没进包厢去打扰她的工作,只是在酒店大厅默默地等待。
他站了起来,打招呼:“周老板。”
周礼扯了下唇角:“谢老板。”他们两人认识,并不熟悉,再加上他们周家和温家很早就不来往了,他也不喜欢温岁那个丫头,就连带厌烦一直护着温岁的谢延舟。
谢延舟听到“谢老板”先想到了他女儿对他的称呼,还一本正经地提到了海绵宝宝和蟹老板,如果不是小惊蛰,他不会有这样有趣的联想体验。
“谢老板也来谈生意么?”
谢延舟闻言,转眸看向了闻柚白,他漆黑的瞳仁里倒影着她的轮廓,他身上裹挟风雨,声音却含着宠溺:“不是,我来接人。”
周礼明白了,温岁那丫头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