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骤然转过身。
陈崇州噙着笑意,斯文有礼,蛮恭敬。
可江蓉明白,他伪装的羊皮之下,是一匹猛虎豺狼。
陈渊保不齐会手软,他都未必软。
“老二,你怎么来了。”
陈崇州搀扶她坐下,“江姨在我工作的医院,我应当照顾您。”
江蓉拍了拍他手背,“别耽误你正事,有陈渊在。”
这两房,个顶个的会作戏,会走形式。
表面,是礼义仁孝,背后恨不得生吞活剥。
陈渊这时进屋,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刮胡子,门虚掩着。
陈崇州斟了一杯水,送到江蓉手上,“江姨,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件事。父亲忌讳拉帮结派,觊觎家产,您的野心不要轻易暴露。”他弯腰,在她侧面,“父亲会怪罪您,教子不善。”
江蓉表情不好,攥紧水杯。
他掸了掸白大褂的浮尘,“江姨,我诊室还有病人,先走了。”
路过洗手间,也没打招呼。
“陈渊!”江蓉起身,惊慌闯进洗手间,“陈崇州要动手了。”
他撂下刮胡刀,皱眉,“母亲,您太敏感了。”
“没有——”她揪着陈渊,脸煞白,“我和那老狐狸精斗了一辈子,我预感错不了!”
何佩瑜那边,确实没有辜负江蓉的预感。
之前,陈政就打算将何佩瑜接进老宅,只不过,顾虑陈渊。
顶级的名流家族,极少和长子撕破脸,毕竟打小培养起来的继承人,产业的黑幕,集团内部的弯弯绕绕,一清二楚。
陈政对江蓉不留情面,无异于打陈渊脸。
外界也心知肚明,若不是这位长公子出色精干,镇着陈家,何佩瑜早上位了。
因此,那群见风使舵的阔太,越来越不把江蓉当回事,全捧何佩瑜,一口一声陈夫人,巴结她。
但住在外宅,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以何佩瑜的千年道行,岂会甘心。
这回,趁江蓉和陈渊不在,使出浑身解数搬进了老宅。
佣人早晨收拾房间,在床头抽屉里发现男人的“滋补药”了,背地里议论:大的,真斗不赢小的。
情分淡,又没情趣,哪像何佩瑜五十好几了,豁得出花样,隔三差五泡在美容院,从头到脚保养,连洗脚的水,都用空运的厄瓜多尔玫瑰,现榨精油,那细白的皮子,没半点褶儿。
这岁数了,还保持着半老徐娘的味道,哪有男人不着迷呢。
何佩瑜躲到花园的天台,拨通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世峦,我这里事成了。”
那头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方方正正的五官,嗓音敦厚,“佩瑜,上次通话太匆忙,你还好吗?”
她警惕观察客厅的动静,佣人进进出出,倒没留意她,“我很好,你别牵挂。”
“我怎会不牵挂你?佩瑜。”他呼吸粗重,“我日夜不安,担心你受欺负,盼着陈政冷落你,我是男人,我忍不了你在他身边。我又盼着他疼惜你,你有好日子过。”
当年,陈渊在香港拿下双学位,陈政和江蓉恩爱和睦了一阵,而何佩瑜那时四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味,相当招男人,众多爱慕者中,便有程世峦。
何佩瑜图他的人脉和本事,才委身。
他离异,法律意义上,她未婚。
中年男女,谈不上爱。
短暂的,慰藉寂寞的风花雪月而已。
然而,程世峦的占有欲出奇得大,这份偏执,让何佩瑜畏惧。
早晚,要捅娄子。
许久,她说,“世峦,医院后续麻烦你了。”
佣人忽然走上天台,叩门,“您的衣服熨好了。”
何佩瑜立马挂断,缓了气息,拉门出去。
程世峦捏着手机,痛苦闭上眼。
下午,程毅去住院部,找到江蓉的主治医师,告诉他,明天安排出院。
本来江蓉腕伤已经愈合,借口别的病症,生生又拖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