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影消瘦不少,眼窝也凹陷,虽然底子靓绝市面,但仿佛是漂亮的红漆釉蒙了灰尘,黯淡无神。
“沈桢呢?”
“在家。”
她凝视他侧脸,“同居了?”
“同了。”
陈崇州没提沈桢和他分手那茬,谈不上分,反正她单方冷战,他在包厢哄她了,她没应。
他对女人低头,低过,就行了,不会重复第二次。
倪影如此,沈桢也如此,没例外。
爱得再深,他也这心性。
把颜面给到位了,过后,女人主动软一下,陈崇州基本都接受。
“那你和前女友藕断丝连,她不恼?”
他从玻璃上同她对视,“你清楚自己疯成什么样了么。”
倪影静止了一会儿,拉开坤包翻口红,膏体折了两半,她心情莫名焦躁,扔出窗户。
陈崇州没进医院,让易名陪倪影做检查,又去了广府。
他突然想起陈渊名下的这处房产。
安桥开门,一愣,“二公子?”
陈崇州神色寡淡,“大哥在么。”
这二位私下从不来往,贸然登门,安桥猜八成是试探,“在陈公馆。”
他眼神不露声色掠过玄关的鞋架,一双女士高跟鞋,“是吗。”
安桥说,“万小姐搬到陈公馆了,陈总当然和她居住,如果有要紧事,您可以联系他,我也可以替您转达。”
陈崇州掂了掂车钥匙,态度挺冷,“不必。”
昨晚沈桢穿着黑色皮靴,而那双高跟鞋是红色细跟。
不相符。
他坐回车上,调头驶离。
中午,陈崇州抵达门诊部2楼,敲血检室的窗口,“出结果了么。”
廖坤正好取病人报告,捎带他那份,“倪影又出现了?”
他接过来,浏览。
“有段日子了,怎么才查。”廖坤嘬牙花子,“你也刚知情?”
陈崇州全程,没吭声。
廖坤从未见过他这么消沉,当初分分合合,像演琼瑶剧,再低迷,再折腾,起码没影响正事。
眼下游魂似的,恐怕自己姓什么,他都没知觉了。
陈崇州反复看,看完化验单,又看彩超片,手有些抖,咬住烟,好不容易对准,没力气摁下打火机。
廖坤拍他后背,“做个准备吧。”走出两步,蓦地回头,“沈桢那。。。”
一提她,陈崇州揉眉骨,“先瞒着。”
“我理解你为难,她未必。”廖坤啧,“女人的天性是嫉妒,你瞒,不瞒,她早晚知道。”
陈崇州叼着烟蒂,尽头的天窗,叶子大片凋零,堆积在墙根下。
他和倪影的感情,总在彻底枯萎时,横劈一道劫。
这几年,她放浪形骸,作为男人,耐心渐渐磨蚀得所剩无几。
只是,对于自己与她之间的情绪,很复杂。
在倪影身上,陈崇州既不甘,又消耗了太多精力,剧烈的挣扎、拉扯,形成一种“痛爱”,和毒品一样,折磨得难受。
当真正戒掉的时候,为某一刻的美好,又不免怅然若失。
他去男厕,用冷水洗了把脸,随即,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