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确实狠人多,可狠决到这地步,心性与意志不是一般的难缠,何佩瑜不太信。
命悬一线的险局,假如失手,谁敢轻易赌。
陈崇州沉默,目光落在屏风的山水国画上。
“查陈渊,不是当务之急。”何佩瑜带颤音,“崇州,程世峦失联了。”
他没当回事,单手点烟,不抽,将焚化的烟灰弹在墙角一株君子兰叶,烫出焦黑的洞。
“在越南,无妨。”
陈渊的手纵然伸得再长,长不到国外。
那不是他掌控的地盘。
何佩瑜盯着灰烬深处愈发扩大的洞,“越南的艾家村,3排1号。”
陈崇州动作一停,“您联系过他?”
事已至此,何佩瑜没再隐瞒,也瞒不住了,否则东窗事发,整个二房都措手不及,无从应对,“他出国后,我们一直有联系。。。”
“糊涂!”陈崇州眉头皱得更紧,“送他出国之前,我毁掉了你们这些年全部来往记录,不漏一丝证据,如今全白费了。”
何佩瑜胆战心惊,“我的错。。。是他先联络我的,威胁我要马上回国。”
陈崇州注视她,“他亲口吗?”
“是短信。”
许久,陈崇州转身,离开老宅。
坐上车,直奔高速公路,在途中,他拨通一串号码。
那端的男人显然睡了,接听后火气很旺,“操你妈——凌晨打电话!”
有娇滴滴的女人也埋怨,“谁啊,搅人的好事。”
“周公子。”陈崇州漫不经心掸了掸西裤的褶痕,“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也不要误了正事。”
周源一激灵,瞬间清醒,“陈二公子。”
他起身,走出套房,避到酒店大堂的休息区,“怎么了?”
“临市那头,周公子插手了吗。”
周源一头雾水,“临市?我没去过啊。”
周家三代,除了周老太爷,全是有勇无谋之辈,陈崇州深谙这点。
听周源的口吻,下黑手的人不是他。
“周秉臣呢。”
他说,“我老子在东北出差。”
陈崇州视线掠过窗外迷离的华灯,夜深露重,雾水浮在玻璃,霓虹也雾蒙蒙。
挂断电话,他手指沿着水痕一厘厘摩挲,“温文尔雅的男人阴毒起来,竟然是这样的狠角色。”
***
安桥收到风声,赶去病房汇报。
透过房门正中央的窗口,她一眼定格住。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儒雅,午后的阳光骄烈,射在洁白的窗帘,质朴而灼热。
他胡茬生得那样繁密,已有一夜未刮,从下颌延伸至耳鬓,由厚重的墨青色到浅青色。
阳光三分柔情,洒过他眉目,刚毅硬实的力量感,那种平定一切主宰一切的胆魄,来自灵魂的胆魄与成年男人的性感色彩,充斥着他的每一寸,无关金钱背景,是他纯粹狂妄的个人魅力。
安桥并不理解他所谓的克制律己,他生活的环境,所有男人都心照不宣的放纵堕落,唯有他在纸醉金迷的漩涡,却偏偏不染污尘。
面对肉体情欲无比自抑的熟男,自带征服欲和制霸感的风格,几乎凸显到极致。
推开门,她走到床边,“老宅的佣人递来消息,陈董要召回您,二公子阻止了。”
陈渊抬了抬眼镜,揉鼻骨,“他当然会阻止,他在晟和短短数日,根基不稳,我的回归会加剧他的动荡,我这艘船的董事强压之下,他坐不正位置。”
“另有一个好消息。”安桥直起腰,毕恭毕敬,“恭喜陈董。”
他微微停住,笑了一声,“看来,老二要焦头烂额了。”
安桥也笑,“您在商场浸淫十五年,二公子斗不赢您。”
陈渊看向她,“程世峦呢。”
“在天府1号,有保镖看守。”
镜片清明,他一双眼睛也深沉,“依然不肯交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