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伦敦漫长的雨季,在泰晤士河畔,她用蹩脚的英文贩卖一篓鲜花。
陈崇州撑着伞,从伦敦塔桥长明的灯火里走向她。
英伦风的装扮,与平日的他截然相反,她认出是陈家的二公子,惊惶无措要逃离,“你要绑我回去吗。”
他站定,居高临下俯瞰她,“哪的花。”
她指桥对面的街道,一所灰色格调的花店,“Lisa。”
Lisa是花店的店主,瞧她流浪街头可怜,雇她卖花,给饭,不给酬劳。
陈崇州噙着一丝笑,“颠沛流离的日子,不容易对吗。”
她望向他,沉默不语。
“黑狗的手下,被我收买了,他们不会再寻找你,不过下一批,已经在路上。”他伸出手,“跟我走吗?我保你平安无虞。”
“你父亲。。。”
陈崇州面目温和,“我既然承诺,就有手段摆脱他。”
她懵住,许久,“为什么?”
“你以后会清楚。”
伦敦塔桥二百四十四米,她跟在他身后,长达九分钟。
那是她一生中,最庆幸,最迷茫的路。
女人回过神,这一刻,没有伦敦恍惚的风雨,没有异国他乡的落寞。
他的轮廓英朗沉寂,橙黄色的光圈在他周围散开,长夜迷离,笼罩住陈崇州,如此俊美不真实。
她反锁门,朝他走去。
“崇州,这么多年,你从未告诉我,究竟需要我干什么。”
男人侧过身,“很好奇吗?”
她咬紧嘴唇,“我心中不安。”
陈崇州逆着光,眉眼沦陷在一片晦暗里,“迷惑陈渊,让他心甘情愿在感情里堕落。探知消息,受我驱使。”
“可是。。。陈渊有新的。。。”
“看你的功力了。”他打断,“你了解陈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其他女人不如你,对症下药足够唤醒男人过往的情意。”
一段感情在轰轰烈烈,最炙热疯狂的关头迫不得已结束,仿佛一座死火山,它始终休眠,当它复燃,必定是天崩地裂,来势汹汹。
她问,“仅仅是这个。”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陈崇州逼近她,“指控陈政雇凶拘禁你,故意伤害罪。哪天对簿公堂,要实事求是,记住了吗。”
女人慌了神,“指控陈政?”她震撼得语无伦次,“崇州,他是你父亲,一旦曝光会身败名裂。”
“那又如何?”他风平浪静,“自己种下的因,自己自食苦果,世事轮回,不是很正常吗?”
她呆滞着,好一会儿,“什么时候。”
“到你出场,我会通知你。”
撂下这句,他离开庄园。
***
入夜,陈崇州回到老宅,陈翎的红旗轿车还泊在庭院。
他皱眉,迈进玄关。
经过餐厅,男人坐在一盏橘色的水晶灯下,翻阅《省晚报》。
陈崇州唤男人,“三叔。”
陈翎背对,不曾扭头,“有应酬?”
他态度恭恭敬敬,“探望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