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她视线瞟过墙角,“你焚了熏香吗。”
“鼻子够灵。”他举手示意,巴掌大的药瓶,“是药香。”
陈翎咳嗽了几声,沈桢自觉应该帮他做什么,不能傻呆在那,太没眼力,不懂事。
她走过去,伸手拍他后背顺气。
他僵住,骤然没了反应。
她也僵住,“三叔,我拍痛你了?”
陈翎否认,“我哪有这么娇贵。”
是了。
陈三爷是什么人,血肉之躯捅一刀,岿然耸立,面不改色。
这一刻,窗外更深露重,窗里夜色微醺,陈翎的眉目间莫名盛了一汪秋水,仿佛火焰深处的钢铁,铮铮傲骨,又消寂温柔。
浓稠的,强烈的药味,象征脆弱与苍白。
他又偏生坚毅,勇武,不屈。
塑造出一种阳刚而悲壮的味道,孱弱且破碎的冲击。
极致的矛盾感,悲怆感,是一个男人最高级的风情。
在外界眼中,陈渊矛盾,陈崇州亦然。
事实上,最极端的是陈翎。
他有多耀眼,便有多空白。
在仕途,陈翎丰满绮丽,熠熠生辉。在情爱里,他纯粹简洁,如同崭新的布匹。
没有花纹,没有灰尘。
一镜到底。
“明天你跟我走。”
沈桢猛地回过神,“去哪?”
陈翎揭过面前的玻璃,注视她,“你不愿意离开吗。”
“但陈伯父同意吗。”她迟疑,“三叔会不会为难。”
“我从不插手陈家的内政。一旦插手,无人不服从。”陈翎转身,“老二说,你无意跟老大。”
沈桢右手从他脊骨滑下。
“老二呢?”
她没答复。
陈翎笑了一声,手背拂掉她发尾粘住的一朵梅花。
***
早晨,陈崇州正在浴室洗漱,外面忽然踹门,踹得一下比一下用力。
他拉开门,沈桢堵在过道,一副兴师问罪的气势,“你什么意思?”
陈崇州缄默一瞬,悟出道理,不露声色用毛巾擦干净牙膏沫,“找茬么。”
女人脸皮薄,有心服软,没台阶,自己铺台阶。
这节骨眼,务必顺着她。
“你干过什么好事,自己心知肚明。”
他擦完,气定神闲倚着门框,“然后呢。”
没头没尾的一出,沈桢懵了,“什么然后?”
男人笑得风流倜傥,“扑到我怀里,拥抱,索吻,流泪。套路虽然不新鲜,不过——”他唇瓣挨在她脖颈,暧昧压低声,“我很受用。”
沈桢气得火冒三丈,“你吃肥皂了?满嘴吹泡。”
陈崇州眼底漾笑,心痒痒的。
这可是她头一回主动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