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钩距离右臂的伤口毫厘之差,万幸,没砸中,否则能敲碎了筋骨。
千钧一发之际,陈翎抓住了架杆。
他睡眠浅,警惕性高,卧底的职业病,一丁点风吹草动,逃不过他掌控。
陈翎坐起,无奈又好笑,“你偷偷造反吗。”
沈桢吓得屏息静气,“三叔,我担心打扰到你休息。。。”
“你还是打扰吧。”他揉着鼻梁,“我是不是明天出院。”
她翻开墙壁的日历,“后天!”沈桢朝他道喜,“三叔,你平安活下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媳妇。”
男人瞬间揉得更使劲,“你应该回去一趟了。”
她一头雾水,“回哪?”
“你住哪。”
“北区芙蓉道锦绣南——”
陈翎蓦地笑出声,“不用背地址。”他挪开手,“回去。”
沈桢这才理解他的意思,“你嫌我笨吗。”
他垂眸看盖在身上的被子,“对。”
陈翎不喜撒谎,可这次,他只能撒谎。
他没有和一个女人长达三日的朝夕相处。
清晨,日落。
听她笑,听她闹,听她讲述学生时代的糗事,义愤填膺骂前夫,午睡没完没了地打呼噜。
那些毫无意义的内容,令陈翎沉寂的四十年,骤然明媚鲜活。
习惯是一种强大无解的精神麻痹。
他不畏毒窟,不畏死亡。
唯独畏惧这种上瘾的习惯,它一旦根深蒂固,是灾难。
陈翎必须反抗。
沈桢委屈嘟囔,“我没给你闯祸啊。”
三餐喂饭,打水擦拭,她十分上心,没有怠慢过。
到头来,被当面轰走,不能落个善始善终。
总感觉欠他的恩情没有偿还利索。
缺了一半。
陈翎面无表情,撇开头,“你话太多,我喜静。”
“那我当哑巴,三叔,你后天出院,我也算圆满完成——”
“不需要。”他脸色阴翳几分。
人人都发怵铁血英雄陈翎,沈桢当然不例外。
他一恼,立马唬住了她。
沈桢趴回沙发,脑袋埋进毛毯,不言语。
陈翎闭上眼,深呼气,关掉壁灯。
黑暗中,他又重复一遍,“沈桢,听三叔的话,你报完恩了。”
***
那头,出租车驶入天府1号,杨姬在庭院恭候,她撑开伞,悬在陈渊的头顶。
他脱掉大衣,“睡了吗。”
杨姬摇头,“回来不久。”
“途中耽搁了?”陈渊看腕表,从华西皇宫分开,已经两小时。
天府1号比陈公馆位置更近,区区一小时的路程。
“乔小姐去市人民医院了。”
他刚迈上台阶,仓促驻足,“你主动带她去的。”
杨姬低着头,“乔小姐聪慧,猜出您匆匆离开是找地方冷静,让我送她过去,我本打算送回晟和,敷衍一下。”她小心翼翼,“可乔小姐命令我送到沈小姐所在的地方,我不得已带来医院。”
乔函润是弃婴,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她出生六天,连同襁褓遗弃在东郊的天景孤儿院。
那天下着雨,潮漉漉的冬雨。
她早产,襁褓又单薄,险些死在凉冰冰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