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幕真正上演,乔函润仍旧紧张地发抖。
陈渊面无表情咀嚼着蛋白,沉寂片刻,“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带一丝猜忌和怨怒。
乔函润心口隐隐作痛,“陈渊,我联系过。。。”
她并没撒谎,九年前的午夜,YL号客轮泊岸,她被塞在一个大型集装箱内,机缘巧合,同一航线的YD号货轮由于海域涨潮而晚点,在五分钟前刚靠岸。
两艘轮船在西码头追尾,甲板上的乘客纷纷坠海,现场混乱一团。
货轮的集装箱在推搡中滚到客轮,仓皇之下,黑狗搬起一模一样的蓝箱撤离。
那只箱子里,是偷渡商猎杀的豹皮,分量相似,故而黑狗没有开箱查验。
乔函润侥幸躲过一劫。
转天黎明,伦敦的大街小巷变了天。
黑狗为首的一拨马仔布下天罗地网,勾结当地灰色势力,捕捉她的行踪。
她藏身于繁华的泰晤士河。
最危险之地,亦是最安全之地。
乔函润赌赢了。
黑狗没有再降临,降临是陈崇州的救赎。
她在伦敦的第一个冬天,通往郊外的白色电车旁,她寻觅到全市唯一一座境外电话亭。
那日,陈崇州依然降临在她眼前。
他居高临下俯瞰她,没有讲一个字。
乔函润自己扔掉了电话卡,从此,她在陈渊的世界,彻底消失。
当所有商界同僚,包括长房,完全无视陈崇州的时候,乔函润便清楚,他是一个比陈政更加恐怖的高手。
时年23岁的陈崇州,在陈家不可掌控的棋局里,设阵,布子,卧薪尝胆。
“我试过联系国内,可黑狗立马找到了我。”乔函润无法坦白事实,硬着头皮圆谎,“花店的老板不想惹事,再三警告我,好不容易有一个遮风避雨的落脚处,我也认命了。”
杨姬收拾完书房的文件,下楼汇报公务,陈渊终止了对话,专注聆听。
乔函润此时觉得,在他风平浪静的面孔背后是暗流汹涌,只是怜悯愧疚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与怀疑,不曾戳破而已。
昨晚的气氛太到位,她的伤疤,难堪,苦楚,在他脑海落地生根,只要面对她,陈渊不由会心疼,懊悔。
这种情意,比纯粹的爱恨折磨人性,像锋利的荆棘缠裹住他,他一挣,满身的血,旧情和道德枷锁的禁锢束缚,令他遁逃不得。
杨姬汇报完项目,陈渊也用完餐,她恭恭敬敬走在他身后,“梁泽文邀请您明晚出席长实集团的年会。”
他系着领带,淡淡嗯。
“陈董——”杨姬欲言又止,“请柬标注男士携一名女伴。”
陈渊停下动作,“长实的要求?”
“是。”她也一头雾水,“搞不懂梁泽文的意图。”
乔函润在这时走过来,伸手接替他,“以前在香港,每天早晨我会为你扎领带,挑选西装和皮鞋。”她温柔含笑,“你喜欢深沉的素色,我喜欢明艳的红和黄,你很纵容我,领带总是这两种颜色,偶尔和衣服不搭,你也任由我。”
她系得缓慢,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杨姬在他们之间来回梭巡,察觉到陈渊的态度,主动解围,“晟和集团公关部的袁莎酒量好,不如她陪同您前往,应酬敬酒。”
乔函润抿唇,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好半晌,陈渊开口,“喝点香槟,能承受吗?”
她眼睛亮晶晶,“能。”
他示意杨姬,“下午带乔小姐定制礼服。”
“是。”
杨姬不声不响退下,倚在玄关外,编辑一条短信,随即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