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认识,共事过五年半。
一旦他吐出自己,陈翎随身没带武器,这栋庄园又是珈达的地盘,四周电网林立,手下轮流放哨,孤军奋战可谓插翅难逃。
为首的爪牙拎起赖头,迫使他仰面,“仔细辨认,现场有警察吗?”
赖头被折磨得够呛,吊着口气,他发现陈翎,几乎瞳孔地震。
卧底生涯,是长是短,这辈子,就一次。
赢了,露脸了,撤出一线,调去基层派出所、分局,当二把手,或者转业,国企保卫科的科长之类。
如果输了,命也没了。
赖头是坏人不假,好歹七尺男儿的胚子,血雨腥风混迹了半生,最佩服有胆色,有魄力的男人。
陈翎回归一线,明显没打算活着抽身,不惜同归于尽的方式灭了珈达这颗毒瘤。
舍尊荣名利,铺正义大道。
赖头大为震撼。
“谁是警察?”他装糊涂。
爪牙踢他腋下的肋骨,“想安然无恙离开吗?看清楚了,有没有!”
陈翎放在桌下的手攥拳,眼中涌起惊涛骇浪。
花锰使眼色,爪牙踢得更狠,踢中赖头的下巴,当即掉了一颗门牙。
“珈先生给你机会了,你最好识抬举!”
赖头啐了口血痰,“你就算打死我,潜伏在K哥窝里的那群便衣和卧底,根本没有这人,我总不能诬陷他吧?”
陈翎手心溢满汗渍,他闭眼,喉结上下一滚。
花锰抄起酒瓶,直奔赖头,“你胡——”
“行了!”这出戏,唱得珈达恼了,“梧叻垄断了清迈的药市,又要侵吞芭东区的市场,花锰,这节骨眼你他妈还起内讧?”
花锰咬着后槽牙,“万一盖吉真是卧底,咱们一个跑不了,都翻船!”
“那他是吗?你问也问了,进门给盖吉下马威,我也由你了,结果呢?老K的人指认他了吗?”珈达是暴脾气,说一不二那种,他一掀餐桌,餐具菜品摔了一地,“我养你们是赚钱,争夺场子做生意,不是内斗!谁招来晦气,我一枪崩了他!”
陈翎起立,“是,珈先生。”
珈达离去后,花锰扔了酒瓶,鼻腔挤出冷哼,也扬长而去。
佣人收拾着狼藉的餐厅,陈翎跨入卫生间,反锁门,脑袋扎进水池,拧开水龙头。
水流淌入衣领,他终于得以清醒。
疤头被押出房间的一霎,他口型是,“陈翎,我家人拜托你了。”
正邪势不两立。
可生死一瞬,疤头确实没指认他。
保全了他的真实身份。
陈翎不畏死亡,他惧失败。
筹谋了将近八个月,成百上千的警力付出心血,由于自己的疏忽,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他委实不甘心。
陈翎打开抽纸盒,从纸芯的夹层内摸出两张SIM卡,其中一张插在机壳,输入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发送短讯——计划有变,立刻收网。
他撅折卡,冲进下水道。
次日上午,陈翎抵达仓叻商贸市场,继续收租。
途经一所小卖店,他一瞟匾额,顿时停住不动。
一个体态佝偻的老头子走出店铺,“买水?”
“一瓶冰镇。”
老头递给他,“5泰铢。”
陈翎掏钱,顺势闲聊,“阿公,一天几餐?”
老头示意五,“心、肝、脾、胃、肾全失调,医嘱少食多餐。”
陈翎默数,灌下半瓶水,“阿公会养生。”
他转身的刹那,手不露声色伸进口袋,编辑短信,“五日后,石哆侗市区,凌晨五点。”
与此同时,一辆牛车晃晃荡荡同他擦肩而过,撞了后腰陈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