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桢垂头丧气跳下床,在他面前站军姿。
“糊弄我?”陈崇州手发了力,揉她脑袋,“到底痛不痛。”
她心虚啜喏,“不痛。。。”
“好玩么?”他恼了。
沈桢梗着脖子宁死不屈,“他们仗势欺人,津德的老家伙就该死!我连他丧事的礼金都备下了,他没死我嫌遗憾呢。”
这胆大包天、恣意妄为的德行,果然是他宠坏她了。
陈崇州无奈发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欺负你,我还击是理所应当,重了是他们倒霉,轻了我再补一刀。”沈桢得意洋洋,“津德倘若不收敛,我有得是手段折腾呢。”
他接住她,笑意更浓,“把你能耐的。”
她认认真真地故弄玄虚,“我的手段吓死你们臭男人。”
陈崇州搂住她,埋在她发丝间,声音发闷,“什么手段这么厉害。”
沈桢咯咯笑,“以后惹不惹我了?”
“我惹过你么。”
她彪悍推搡他,“你撒谎!意图隐瞒我真相。”
“沈桢。”陈崇州忽然郑重喊她名字,“我不愿你担惊受怕,我不在乎处境,我在乎我的妻子有资格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而不是羡慕某个女人。我希望嫁给我,是你未来几十年都不后悔的决定。”
她所有的胡闹都止息,软绵绵枕着他胸膛,“夫妻不就是同甘苦共患难吗?没有什么东西比你重要,我已经有大房子,有儿子,有爱我的男人,我这辈子无所求了。”
陈崇州笑出声,“是女儿。”
她高高扬头,屁股使劲拱他,“你烦不烦啊。”
佣人煲了鸡汤,摆在餐桌,试了试打卤面的温度,走到主卧招呼他们用餐,敞开的门缝中,男人抱着女人,眉目满是情意。
佣人没吭声,蹑手蹑脚退下。
“宋黎告诉我,陈渊在对付津德和陆氏,狙击得格外凶猛。”
陈崇州一动不动,贴着她颈窝,灼热的气息往她肌肤深处钻。
“你见过他吗。”
“见过。”
他目光定格在摇曳的窗帘,窗外是漫无边际的灯火,从西城到东城,从城里到城外。
霓虹连绵不休,淹没了太多属于这座城市的爱恨情仇。
“在哪?”
“东疆湾酒楼。”
沈桢环住他腰背,仰面,“津德的高层刁难你那晚,陈渊也在吗。”
“在隔壁应酬。”
“江蓉固然有错,是上一辈的恩怨,母亲也原谅她了,你还不原谅大哥吗?我清楚你其实不恨陈渊,长实集团和国贸的把柄,是你主动交给他的。”
他面无表情脱衬衫,随手丢床上,走进浴室,“我洗澡。”
***
陈崇州去见倪影那天,她正好做完化疗,外面飘着细雨,街口的井盖咕咚咕咚冒出前一日积压的雨水。
他收了伞,竖在门后。
拂落外套沾染的水珠。
“你来了。”
倪影萎靡躺在病床,青白的面孔没有半点血色,的确时日无多,“我相信你一定会来。”
陈崇州直奔床尾的陪护椅,落座,“二叔不在么。”
倪影一脸苦涩,“自从陈政入狱,富诚查封,陈智云再没出现过。”
他腿分开,身体倾轧,手肘抵住双膝,攥拳掩唇,“百洲国际的税务有问题,在重查。”
她哂笑,“难得你愿意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弥留之际的我了。”
天色阴沉,病房没开灯,晦暗的尽头,倪影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信封,“陈智云公司全部的账款记录,都在这里。”
陈崇州没反应,“我不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