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黑暗让我们措手不及,那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陈落户一下子吓得摔倒在地上,我们各自愣了一秒钟,马上听到黑暗中马在海大骂了一声"狗生",显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副班长也叹了口气,我听到了他的苦笑声。
我心中突然一阵烦躁,本来已经走投无路,这一下子死得更彻底,连照明都没了。不过死在黑暗里倒是符合我们的职业。
隔了大概五分钟,我听到细碎的摸索声,不久后一道手电光打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一下照得我们睁不开眼睛。打起手电的是马在海。
他搬了铁质的椅子到应急灯的下方,踩上去看烧毁的灯座,这种应急灯我知道一般不会坏,特别是不常使用的时候,因为结构简单,放上几十年都和新的一样,马在海敲开应急灯下面的储电盒。是里面的老线路碰线烧断了。
这里没有维修的条件,一点办法也没有,马在海用手拨弄了一下,结果被烧了一下,疼得他又骂了一声,被副班长呵斥了一通。当兵的不能这么浮躁,不提倡骂人,马在海很服副班长,马上就认错。
我们都很沮丧,有点不知所措,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非常消磨人的志气。
唯一欣慰的是,这里的灯一暗,就从那孔窗中射进来十分微弱的光芒,这光芒在里面本来几乎是看不到的,如今却十分的显眼,表明在准备室的灯还是亮着的。
副班长让马在海关掉手电,这样可以节省一些电池,他这手电的电量也不多了,光线暗淡得很。马在海郁闷地划动了一下手电,最后照了一下那只老式应急灯,然后就想关。
没承想他这一扫之下,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异样。那一刹那,冷汗突然从背上渗了出来。
黑暗的房间内,那一扫之间,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和灯亮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了。而那个东西,虽然我没有看清,但却让我条件反射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什么东西我马上叫喝了一声,让马在海别关,让他照一照这个密封舱。
马在海被我的大叫吓了一跳,随即用手电再一次扫了一下,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发现了问题所在,副班长一下子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原来,在袁喜乐待的那个角落里,现在只剩下了一只背包,而她的人却不见了。
我们马上用手电照了好几圈四周,想看看她挪到什么地方去了,角落里,桌子下,甚至天花板上,很快,结果让我们开始毛骨悚然:无论我们怎么照,我们都无法找到她,袁喜乐竟然消失了!
从灯暗掉到现在有多久,我就算不掐着手指算,也能知道不会超过十分钟。这十分钟的黑暗,我们都郁闷和沮丧,谁也没有注意到袁喜乐的动静。我知道,在常理下,无论她有什么举动,都无法离开这个几乎密封的舱室!
我们一开始根本不相信,
不相信,加上光线不好,都认为是看走眼了,陈落户掏出了自己的手电,两支手电仔仔细细照了十几分钟。
但是,袁喜乐确实是不见了。
这密封舱其实不大,照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冷汗很快就湿透了全身。
"真的没了。"最后是陈落户呻吟地说出了这个结论。
我突然头痛欲裂,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在短短十分钟的黑暗里,竟然有一个人凭空消失了,这太恐怖了,日本人在这里干的事情已经诡异到了极点,而我也无法再接受这种事情。
我抱着脑袋贴着墙壁缩了起来,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但就连思索这个问题,我都没办法进行了。
副班长也是面色惨白,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彻底蒙了。
接着他和马在海就蹲了下来,再次去看那个通风口,只有这个地方,是唯一可以离开的地方。
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我绝对不相信人可以钻进如此小的一个通道里。这真是见了鬼。
后来我回忆这件事时,就感觉当时马在海和副班长的这种举动是有道理的。因为整个铁舱并不大,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的铆钉固定的铁壁,除了正门,唯一能离开一个人的地方,只有那个小小的通风管道口。并且就在灯灭之前,我们还尝试着进入到里面,所以几个人在当时不约而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里。
我当时想的是袁喜乐的体形,那个年代,国民特别是女孩子的身材普遍很娇小,我不知道袁喜乐是什么人,但她的身材肯定是我们这里最小的,可是也没有娇小到能进这么小一个通风管的地步。
马在海第一个趴了下来,没有了应急灯,他只能满头冷汗地用手电去照那个通风口。
我们都凝神静气地看着,刚才突如其来的悚然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激烈。我的心跳像打雷一样,这种感觉只在我第一次偷生产大队鸡蛋的时候才有过。虽然如此,我们都没有想到,马在海在打开手电的一刹那,会突然以那样凄厉的声音惊叫起来。
那是一声极度惊吓的叫声,接着他触电一样跳了起来,面色惨白忽然又摔倒在地,像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我被他吓了个半死,忙拾起手电,赶忙蹲下去照。手电的光柱一下就射到了通风口深处。接着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头皮一直麻到脚跟,浑身凉得像掉入冰窖。
这里要说明的是,应急灯亮着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通风管道口的地方,但手电是平行光,光线可以射得很深,所以我一下子就看到了管道深处,在那里,有一张被严重积压变形的脸,而我,根本无法辨认那是人的脸,还是什么"东西"的脸。
自然,这么远的距离,我们也无法分清这张变形的脸是不是袁喜乐,我更是打心里一百个不相信,这里面竟然塞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