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怒火和恨意,齐峰浑身都在颤抖着,脚腕上的镣铐撞击着发出声响,猩红的眼里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我对的起遂州百姓,可苍天又如何对得起我?!”
苏暖玉欲言又止了半天,是啊,她不是齐峰,不能和他感同身受,对于她是素不相识无关紧要的两个陌生人,但对齐峰来说那是他的至爱至亲是他生命的全部。
苏暖玉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稳住了声线继续对齐峰问道,“若是你信得过我,你告诉我你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若其中当真有冤屈,我有能力定会为你伸冤。”
齐峰自嘲地笑了笑,嗓子里发出喑哑的嗬嗬声,“苏二小姐怎么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伸冤呢?”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可相信穆大人,我了解他,他虽然在外名声不大好,但绝对是个好官,他若是知道内情,绝不会放任不管。”
“是吗,反正我横竖都是要死的人,说些没什么用的废话也没什么,当年二皇子殿下受陛下之命来遂州巡访民情,与我儿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特许他陪同。”
“但是二皇子殿下的到来,也带来了一批试图刺杀他的歹人,那天夜里,我儿与二皇子殿下同在湖上游船,刺客混在了献艺的伶人之中。”
“我儿在混乱之中被歹人一刀毙命,我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但我审问船上的那些伶人时,她们告诉我,当时我儿身上穿着二皇子殿下的衣裳,所以才会被刺客当做目标杀了。”
齐峰想到这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得不又回忆起当初儿子的死相,“我不过是个守城小官,哪里敢去质问二皇子殿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儿会不明不白地成了他的替死鬼!”
“因为刺杀一案中,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二皇子殿下便没追究我的失职,将此事一笔带过,将刺客都处死之后便回京了,好像从没来过似的,但我却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
苏暖玉没想到齐峰亲生儿子的死竟然和二皇子殿下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她当时在京城里不曾听闻过这事呢?
齐峰说完这些,好像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低垂着头,“苏二小姐,你帮不了我的,在皇权之下,众生皆是蝼蚁,哪怕位列三公,生死也不过在他们言语之间。”
“我背后之人找上我的时候,许给我的荣华富贵我都没要,我只要看着二皇子殿下成为皇权争斗的失败者,到那天也让他感受一番生死不由人的痛苦。”
齐峰的话没说错,苏暖玉只觉得心口沉闷得厉害,二皇子殿下是长公主殿下的亲弟弟,陛下和皇后娘娘嫡出的儿子,也是目前来看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人选。
就算是赔上整座太傅府,也撼动不了二皇子什么。
齐峰看出苏暖玉的为难,“苏二小姐,我自知犯下大错,就算侥幸陛下饶我不死,那位也绝不会留我的活口,横竖都是死罢了,你也不必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连累了自己。”
“这些年支撑着我的,也尽是痛苦与仇恨,死了反倒是解脱,只是我的义子荣召,他起初本性不至于此,只是我为了报仇,故意将他引导成这样,就是为了哪天东窗事发,将罪责全都推给他。”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和二皇子殿下一样,为自己寻了个替死鬼呢?”
“我只希望若是可以,留他一条性命,终究是我亏欠他良多,来世我再偿还他吧。”
苏暖玉没想到齐峰临死前,竟然还会想着齐荣召,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些话,还是你亲口和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