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陪同柳芙蕖来到前厅的时候,厅外挤满了下人,而大厅里面时不时传来侯爷陆云庭震怒的声音。
玉屏垫着脚尖,透过攒动的人头往里面打量,只见赵管家被两个精壮家丁扣押着,跪在大堂中央,而一向端庄自持的夫人居然拉拢着脑袋,在一旁站着听训。
玉屏拍了拍前面一个高个子小厮的肩膀,询问道。
“这位哥哥,这侯府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怎么大家都聚集在了这里。”
那被询问的小厮本不耐烦解释,可转过头来看见是个面容较好的小丫鬟,说话又细软,这严厉的话到了嘴边也不自觉软了。
他压低声音,凑到了玉屏的耳边
“昨晚红婶自杀了。留下一封血书,说是愧对侯府侯爷的栽培,做细作多年,最后沦为弃子被迫害致死。她悔不当初,最对不起的,莫过于夫人。”
玉屏假装不解地眨眨眼。
“所以,红婶作为虞夫人的贴身嬷嬷,出了这种差池,作为主人难辞其咎,便也在此处被训话?”
听到这里,小厮不屑轻哼
“叫她一声夫人,她还真当自己是个角了?我说的是夫人秦氏,她还交代了当初迫害秦夫人的事实,侯爷非常痛心。”
“而赵管家,被怀疑是细作内应,正被审问。”
玉屏心下会意,眼前这位小哥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自己是找对了人。
侯府的下人里面,没几个识字的,除了当初与书香门第的秦氏,也就是二少爷的生母一起陪嫁的奴仆。
其他的下人只能大概知道府中出了大事,要盘问下人,但能知道如此细节的,定是去现场看过,并能识得那封血书的下人。
那么这位小哥与红婶一样,也曾经是秦家的奴仆,只不过并没有像红婶一样叛变。
大厅内,侯爷已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起手边的茶杯就向跪着的赵管家砸过去。
滚烫的热茶泼了赵管家一身,他也不敢动弹,因为此时他已经冷汗淋漓。
“说吧!这些年,你收了多少银两!”
赵管家此时已抖如筛糠,他没想到红婶死了,还写下血书控诉。
他不识字,但想想便知,定是昨日红婶经历了严刑拷问,被逼得狗急跳墙,要供出压榨她多年的自己,与自己鱼死网破。
“不……不多,就不到三百两。”
红婶月银二两,自己每月克扣一两,二十年也就二百来两。
“好啊,赵管家,是我侯府苛待你了,还是你穷疯了!”
居然因为这点儿银两,就把侯府的消息卖给政敌,陆云庭气得不行。
“说,一共多少次!”
“算起来,二十年,总共二百四十次。”
赵管家供认不讳,月钱每月发一次,他也就每月一贪。
陆云庭的双眼都瞪大了,给政敌传递消息竟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怪不得这些年自己就永远是六品京县知县,升不了官,原来是这个赵管家害的。
而且每月一次,如此频繁,这不等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嘛!
陆云庭的后槽牙都咬碎了,一字一顿。
“那你这些年,有没有涨过价?”
前些年将消息卖给政敌也就算了,那也就是自己一些无关痛痒的黑料,最多让上司反感升不了官。
可这些年皇帝年老无子,但皇贵妃突然传出有孕,还向新科状元的陆怀川抛来了橄榄枝,那这消息的含金量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管家看着侯爷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磕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