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见状又不由得失笑。心情稍好的她也跟着多吃了几口。
用过晚膳后,梅英挽袖研墨,隋行医正襟危坐,谨慎地写着方子,一边仔细吩咐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连松寒也靠近来,一通听着,生怕有所疏漏。
竹青藏好安神香,此刻回来,却没有一起上前,她站在苏湛身边两三步远的地方,小心注意着周围环境。
“你最要紧的还是真气反噬造成的经脉伤。先前是我想当然了,这段时间我问过很多人,都说人不可能能一直秉持着心静如水,连护国寺那老和尚也让不到。”
苏湛来了兴趣,问:“你还去护国寺见释心方丈了?护国寺好玩吗。”
隋行医想了想才回答:“我本是去取一味药,结果花期过了。所以应该是,不好玩。”
苏湛这次真的是拍桌大笑了。“你还真不愧是药王谷亲传弟子。”
隋行医颇为无奈:“苏小姐,切莫激动。”
一旁侍侯着的小太监窦喜想提醒隋行医注意对皇后娘娘的称谓,但他一看稳如泰山的松寒,又连忙闭上了嘴。
这广明宫,天大地大,皇后娘娘最大。这是窦喜刚来伺侯的时侯就被告知的。
窦喜算是这皇宫的“旧人”,但真正到主子跟前才没几个月,一来就是广明宫,这段日子已经是见识了太多不合以前老太监教导过他的宫里规矩的场面,让他一次次感叹这世间真是变天了。
就在小太监窦喜心里翻江倒海的时侯,隋行医对苏湛的医嘱已经说到了尾声,已经开始聊起药方的来源了。
“……这宁神药方是我师门寄来,我这段时日也试过,药效不错,可平抑心绪。”隋行医说,“但不知长期服用,会有什么其他作用。不过苏小姐放心,我托老…释心大师也通时用着,若出事,也是他先。好了,去抓药,给我看过后再煎用。准备好雪莲。”
松寒上前,慎重接过,招呼窦喜带几个宫人一通去抓药了,一路上细细嘱托。
苏湛又好奇了:“释心方丈为什么答应试药,难道他吃斋念佛几十载突然有了凡尘烦恼?”
“老和尚说,是人都有烦恼——所以,你究竟为何又吐血了。”
苏湛支着脸颊的手放下了,她看了一眼自已如今连茧子都变薄的手,有点恹恹。
“还能为何,又梦到了我亲手杀死秦玄昭的那天。”
秦玄昭便是那疯帝,谥号给了一个“灵”字。苏湛直呼其名,也没人敢说什么。而隋行医是江湖人,更不在乎这些。
隋行医上前替苏湛搭脉,过了一会儿才放开,道:“脉象未见异动。”
“我师门有可平稳心境的功法。”苏湛说,“我只是觉得养伤麻烦,不是不想活。”
“很好,如此一来,宁神方的用量可以再减,你只需睡前服一剂即可。其他温养经脉的药还是要按时吃。”
苏湛闻言真心实意叹了一口气。
“还要吃多久的药啊,什么时侯才能好。”
苏湛只是随口抱怨一句,隋行医却认真估算了下。
“顺利的话,最少五年。若想更快些,须有灵丹妙药,苏小姐莫担忧,在下正在努力。”
天边残阳最后一丝光辉也隐没在夜幕中,广明宫的灯早已点起,整座宫殿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苏湛的脸庞隐没在琉璃宫灯的灯影后,只听她轻声笑着道:“我可从来没那份好运。”
松寒和梅英闻言都开口预劝,但隋行医回应更快:“所有病人能遇上我都是此生之幸,苏湛,相信我。”
一板一眼的傲然和笃定,没有掺杂其他多余的情感。
纯粹得令苏湛嫉妒。
“好,隋行医,我等着你的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