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这样吧,他想。
何况,他真的很讨厌以前的身世,特别讨厌。
他是顾峥嵘的儿子,这辈子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儿子。
留苏婳在楼上和唐老爷子聊天,顾北弦同唐约翰下来。
两人喝了一杯白兰地后,唐约翰便像个扑棱蛾子一样,在人群里窜来窜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顾北弦安静地喝了会儿酒,起身来到卫生间。
瞥到顾谨尧站在洗手盆前,一动不动。
脚步停顿了一下,他推开卫生间的门。
出来后。
他走到另一个洗手盆前,打开水龙头刚要洗手,鼻间闻到顾谨尧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味,头垂得低低的,发尖上沾着水珠,脸上也是湿淋淋的。
关上水龙头,顾北弦扯了几张纸递给他,“擦擦吧。”
“谢了。”顾谨尧接过纸,缓缓抬起头,对着镜子擦起脸来。
顾北弦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刚要低头去洗手。
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撩起眼皮,又从镜子里瞟了一下顾谨尧的脸。
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定格。
顾北弦眼神硬了,死死盯着镜子里顾谨尧的眼睛。
两人身高差不多。
眼睛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
直到今晚,顾北弦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和顾谨尧的眼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眼睛大而漆黑,双眼皮折痕很深,睫毛又长又浓,眼型有点偏西式,就连眼睛下面的卧蚕,都长得一模一样。
眉毛也有点像,都是英挺的剑眉。
除了眉眼,其他地方全都不一样。
脑子里骤然响起苏婳的声音:“三年前见第一面时,看到你的眼睛,我特别心疼,很想好好照顾你。”
顾北弦自嘲地勾起唇角。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挫败。
他觉得屈辱,觉得嘲讽,觉得被戏弄。
失落感铺天盖地砸下来。
头疼得像要裂开似的,顾北弦抬手扶住额头。
唇角自嘲的笑却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渐渐变成了气愤的笑,和苦笑。
多可笑啊。
他顾北弦居然是个替身。
不,他连个替身都算不上。
顶多算个眼替。
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前两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