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司机开车,引擎发动时,我再次喊他,“宗易。”
他偏头望向我,我说,“谢谢。”
林宗易望了我好一会儿,不疾不徐升起玻璃,隔绝了里外,车缓缓从我面前驶离。
我回到三楼,正要开启密码锁,角落突然跨出一个男人,他一步停在我身后,我尚且没来得及看清他面容,太阳穴就被一柄冷飕飕的枪抵住。
我认得这支枪,是冯斯乾在射击场打靶的那支仿真机械枪,虽然没有实弹,但近距离刺穿大脑,也非死即残。
我身躯一瞬僵住。
冯斯乾整个人都陷在一团晦暗中,没有现身,墙角虚掩住他半副轮廓,余下的半副在光照的盲区,避开了摄像头。
我全身是汗,不得不故作冷静,“你要怎样。”
他嗓音无比低哑,“你记得我枪法准吗。”
我气息断断续续,没吭声。
“两个选择。第一,你试一试我的枪法,第二,学会安分,马上跟我走。”
我好不容易挣逃了,不可能再妥协。
我说,“你动手了,你也要付出代价。”
“是吗?”他明白我的答案了,“这世上的事,没你想象那样简单,我从不了解代价是什么滋味。”
我战栗着,“我决不陷落在不该陷落的感情中,我不能取代殷怡,也不甘心活在黑暗里。”
“她是她,你是你。”冯斯乾的袖口敞开着,缠在手骨处的腕表传出轻微响动,如同他的心跳。
“我最后问你,跟不跟我走。”
我依旧没回应他。
我听见冯斯乾溢出一声极低的笑,“你是唯一一个惹怒我,还毫发无损的女人。”
“毫发无损。”我咬着牙重复了一遍,“你强迫我还少吗!”
砖石倒映出冯斯乾举起手臂的影子,挺拔又威慑,“如果我真的了结你,可以制造一万种意外。”
我抹了一把淌下的泪,“那你为什么没有做。”
冯斯乾扣动扳机,“吧嗒”声炸得我头皮发麻,我强撑着,脚底却不由自主发软,几乎站不稳。
他语气阴郁到极点,“你说呢?”
我眼眶通红,大片迷茫的雾气遮蔽了我视线内的一切,包括他那张脸也模糊不堪。
“我不知道。”
枪口朝皮肉里一顶,深入半厘,我条件反射般闭上眼。
“韩卿。”冯斯乾一字一顿,“你越是逃,我越不会放了你。”
我握着拳。
他忽然逼近我,“留不得,弃不得,爱不得,恨不得。”
冯斯乾发了狠,“吧嗒”二度炸响,我失声尖叫,紧接着一阵劲风从身侧一闪而过,我犹如被剥离全部力气,刹那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
冯斯乾不知何时消失在空空荡荡的楼梯,只有一扇疯狂晃动的栅栏门,而不远处的墙壁上,赫然是一枚穿透墙体的圆形孔。
我和林宗易结婚的消息被索文集团从媒体上公关掉了,主要因为我的背景底细,和不少已婚男人打过交道,也不是出身名门,成为林太太必然会引发德不配位的讨伐,林宗易出于保护我,禁止了舆论传播,并且最终决定通过公司官网公开董事长的婚讯,同期不允许其余渠道进行报道,在公开之前,我们先回一趟殷家摊牌。
我在衣柜内选了一条领带,走到衣帽间替他系着,“殷沛东会冲你发火吗。”
他垂眸,像是在看我系领带的手,又像是在看我,“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