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着婚戒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程太太,我坐您这张桌名正言顺吗?”
她十分尴尬,“您开玩笑了。林董是什么人物,在江城没有您担不起的局了。”
我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她肯给我个颜面台阶,我没再为难她。不过程太太顾忌着江城大剧院结下的梁子,她没敢多待,借口有事先告辞了,角落喝茶的王太太补上了三缺一,我们玩了几轮,殷怡从隔壁的局撤下,来我们这里换手气转运,薛太太见状起立,“冯太太,您坐我这,我钱都输光了,没得玩。”
殷怡玩牌的瘾也挺大的,“那我就替您赢两局。”
薛太太喜不自胜,“我先谢谢您了。”
她经过我身边,“韩卿,舅舅在202。”
我回答,“我知道他在。”
我们四目相视,我微笑,她也回了一笑,就再无话可说了。
我和她之间这种氛围,我比较敏感,像是变质了。
婚姻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关系,当它风平浪静时,男的女的也相安无事,当它出现裂痕时,被第三者介入,一方逐渐动摇,或者发生背叛的事实,另一方很难再维持风平浪静,无关爱与不爱,关乎人性,我不要的,别人沾了我也反感,立即产生捍卫主权的想法了,殷怡对我的态度明显是恶意排斥。反正我及时抽身再正确不过了,我的七情六欲也抗拒不了有魅力的男人,我无法改变人性,我只能死守底线。
房门被二度推开,冯斯乾从外面进来,直奔坐我上家的殷怡,他端详着她码放的一列牌,轻笑,“你的臭手还玩牌。”
殷怡反驳,“我手哪臭了,我在203赢了七十多万呢,把张处的夫人赢得头昏脑涨,她还吃了一粒降压药。”
她们大笑,“张太太最抠门,冯太太赢了她,她回去要和张处诉苦了。”
“愿赌服输,我也常输的。”殷怡得意摸着牌,冯斯乾帮她摸了一张白板,她恼得打他手,“还说我臭,你香啊?我都三张白板了。”
冯斯乾笑意深浓,“输了我补给你。”
殷怡喜滋滋,“补什么,输得就是你的钱,我难道还输自己私房钱?”
冯斯乾挑眉,“你有私房钱了。”
殷怡接连盲摸两张好牌,高兴得声调都轻快了,“女人要留后路,你们男人靠不住。”
冯斯乾将搭在臂弯内的西装挂在衣架上,“我也靠不住吗。”
殷怡眉开眼笑,“先考察你十年八载再说。”
一旁站着的薛太太感慨,“冯太太和冯董感情真好,我家老薛一年到头见不着一面,我都羡慕得眼热。”
我一言不发码牌,眼皮也没掀。混阔太圈的大部分是替自家男人蹚道,男人真刀真枪拼商场,女人软刀子拼后院,男人有麻烦了,谁家能援助,联系对方的太太吹一吹枕边风,也管点用。可如何在阔太圈立足拿下一席不可获取的地位,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有眼力,会站队,嘴皮溜。豪门糟心事多,睁眼说瞎话说到人家心坎里,听上去还得诚恳舒坦,嘴上的功夫才是最难的功夫。
我把带来的钱输光了,给林宗易打电话,他很快就过来了,殷怡正对大门,她先看见林宗易,笑着问,“舅舅,给老婆当救兵啊?”
林宗易走到我身后,“殷怡,不孝敬你舅妈,还黑你舅妈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