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着搬出林宗易压我,“林董让您专心休养。”
我说,“我不放心殷怡,她孩子怎样了。”
保镖收回横亘在我身前的手臂,“我不太了解。”
我直奔隔壁,两间病房距离大约一米,门大开着,冯斯乾上半身靠住床头,专注审阅一份合同,右腿膝盖以下捆着厚重的纱布,浅蓝色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面色格外苍白,身型也清瘦,不像平常那么冷漠凌厉,反而有一股似有若无的书卷气。
殷怡不知质问了他什么,冯斯乾合住文件,风平浪静凝视她,“你认为呢。”
殷怡四肢急促颤抖着,好像随时会扑上去,“我要你一个答案,为什么医生说我误食了活血化瘀的药才导致流产,保姆是不是你的人,是不是你授意她流掉了孩子!”
冯斯乾重新打开合同,“殷怡,你最好回家冷静一下。”
殷怡冲到冯斯乾的床边,她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
冯斯乾专注批阅合同,“你不清醒。”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文件,“你答应我留下孩子的,你亲口答应的!”
冯斯乾阴恻恻的目光掠过她,殷怡同他四目相视,她手一软,文件顷刻掉落。
他重新拾起合同,“你自己没保住。”
殷怡踉踉跄跄朝半敞的门板摔去,她本能抓住门把手,才勉强站稳,“你说得没错,是我自己保不住,怪不了别人。”
冯斯乾一言不发打量她。
殷怡绝望站立,“谁通知我去厂楼的。”
“你认为呢。”
殷怡看向他,电光火石间,她疯了似的,“不可能!”她激动大吼,“他不可能害我!”
冯斯乾冷笑,以此提醒她,自己没有说话。
殷怡顿时连哭声都止住。
她这才意识到是她猜忌纪维钧,是她一点点识破了他利用的面目。纪维钧叫她去厂楼,是准备在招架不住冯斯乾之际,挟持她勒索,逃生。殷沛东活一日,冯斯乾都要顾念殷家,保全婚姻,他无法对殷怡的安危置之不理,更不能不理。
“其实你一清二楚。”冯斯乾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
殷怡跌坐在墙根处。好一会儿,她嘶哑说,“我不会和他来往了。”
冯斯乾翻页的手势一顿。
殷怡哭着,“孩子没了。斯乾——”她哽咽喊他名字,“你动过离婚的念头吗。”
冯斯乾定格在合同上的文字,“没有。”
殷怡问,“现在呢。”
他眯着眼。
“假如她没嫁给我舅舅,你会动吗。”
冯斯乾又一次扣住文件,他略有不耐烦,“殷怡。”
“你只坦白会不会。”殷怡打断他。
许久,冯斯乾答复,“不会。”
殷怡的身子彻底软下来。
我将殷怡的每一个反应都清晰纳入眼底,当一个女人对旧爱失望,带给她几乎摧垮的真相,她会认命接受自己的现状,甚至这种认命会潜移默化转为她的甘愿,只要这个让她认命的男人有半分值得。
我的直觉和经验告诉我,以后冯斯乾要离婚,恐怕殷怡也不会离了,她视纪维钧为自己离婚后的退路,而退路已然坍塌,从现实到感情都崩塌了,殷怡没有逃脱这段婚姻的冲动和理由了。
我扭头走回隔壁,殷怡也恰好从病房出来,她整个人失魂落魄,可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像是被什么击中,下一秒扑过来厮打我,“韩卿,你报复我,你报复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