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清空邮箱,对默不作声的冯斯乾说,“刘桐坠楼身亡,当下死无对证,生前的录音不足以撼动您,然而风波已起,三位明确站队林宗易的董事向殷沛东提议,由林宗易担任大股东,制约您的野心,达到平衡的局势。”
冯斯乾问,“殷沛东什么态度。”
男人表情凝重,“殷沛东动摇了,孟鹤草拟了股权转让书,林宗易很可能顺利拿下董事的一席。”
冯斯乾从我手上接过杯子的一霎,反手打落,茶水四溅,陶瓷片也碎了一地,有一片割过我裙摆,剐开尖锐的裂痕,我捂住心口,气息哽住,半晌没有呼出,也一时忘了吸入,僵硬着一动不动。
男人当即说,“冯董,我先告辞。”他离去,从过道关严门。
冯斯乾凝视着我,眉间笑纹浮动,却极为诡异阴沉。
“夫妻同心对吗。”他干燥的手掌温柔扣住我脸,在扣住的瞬间,他的温柔灰飞烟灭,只是无尽的戾气与凶狠,“林太太的演技,一再瞒天过海。”
我愕然,不知所措面对他。
冯斯乾问,“商量好了是吗。”
原来他并非震怒林宗易耍这一招后手反杀了他,而是怀疑我们里应外合联手算计他。
可我的确不知情,我摇头,“我没有——”
冯斯乾本就英气的一张面孔此时显露出更为冷冽的寒意,“在码头调虎离山,林宗易失算了。这次呢,他豁得出老婆,林太太竟然也肯上阵。”他一拽,把我拽到他怀中,我鼻尖紧挨他唇,嗅到一股浓烈清苦的茶味,“韩卿,你真以为我不忍心对你下手?你拿我的底线当什么。”
我艰难张开嘴,冯斯乾右手桎梏我的力道分毫不减,我强行抵抗以致于两腮在他指下发出类似骨头断掉的嘎吱响,麻木的钝痛袭来,疼到眼前发黑,“林宗易策划这件事,我自始至终蒙在鼓里,无论你信不信。”
冯斯乾依然掐住我脸蛋,顺势从椅子上提起,拖着我往门外走,我站不稳,一路踉跄被他甩趴进车里。
他压下门锁,“你们朝夕相处,他的阴谋你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大声辩驳,“林宗易疑心我对你动情,他防止我坏事隐瞒都来不及,又为什么向我坦白!”
“是吗。”冯斯乾朝前倾身,“那林太太对我动情了吗。”
我感受到他身体不加掩饰的反应,危险且刚硬,“从前是演戏,现在呢?”他手掌扣住我心口最剧烈跳动的地方,“这里有没有真心。”
或许是那些被他惩罚的夜晚卷土重来,冯斯乾的嗜血暴戾带给我不可磨灭的阴影,又或是经历了那样多的波折和灾难,他囚禁我却也护住我,我抗拒他却也多次动摇过,在这段彼此都始料未及的故事里,我产生过真心,哪怕只一丁点,我可以因道德底线而扼杀它,但无法逃避它,无法不承认它存在,扼杀是理性的选择,而情感是理性摧毁不了的野火。或许冯斯乾也从没正视过自己一次又一次失态出于占有欲作祟,还是对一个女骗子难以压制的荒唐情意,我们都有必须逃避它的现实理由。
我不确定由于哪一种缘故,总之在这一刻,我没有迟疑答复他,“有真心。”
冯斯乾静默良久,久到我膝盖跪得瘫软,他冷笑,“果然是没长心的狐狸精,还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