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偷偷打量他。
“只是殷沛东逐渐看透我心狠手辣,不是我的种,他畏惧会活不长。殷怡不能怀孕,他会另谋出路来制衡我,保全殷家人长久的利益,我没有那份耐心应付他。”
男人试探问,“假如冯太太可以有孕,您希望她生下您的孩子吗?”
冯斯乾嘴角含着一丝笑,“你认为呢。”
男人说,“我认为虎毒不食子。”
“是吗。”冯斯乾脸上的笑意敛去,再没回应他。
过了好半晌,他转过身,“至于韩卿——”
我顿时紧张到僵硬,以为冯斯乾察觉了我在隔壁偷窥他,所幸他并未逼近这间包厢,仅仅在喊出我名字后,从鱼池旁返回牌桌,是我太心虚了,我悬着的一口气这才松懈下来。
片刻沉默后,冯斯乾忽然开口,“她腹中孩子确定是林宗易的吗。”
男人皱眉,“您的意思是?”
冯斯乾抬头,他视线飘忽不定,仿佛在估摸什么,“时间对得上吗。”
男人沉思,“据说不足一个月,她和林宗易结婚正好一个月,是婚内怀上的。”
冯斯乾心不在焉叩击烟灰缸边缘,眼眸内闪烁着谜一般的波澜。
许久,他吩咐,“你回去吧。”
男人走出几步,冯斯乾又叫住他,“周浦。”
他当即驻足,“冯董,您还有什么交待。”
冯斯乾笑着说,“藏起你的心思,我只留用绝对忠诚我的下属,你的怜悯之心帮不了任何人,还会害你自己。”
男人身型猝然一晃,他身侧的双手攥紧,又微颤着垂落,“我懂。”
冯斯乾笑容很浅,充满威慑感,“你懂就好。”
周浦走到包房门,他又回过头,“冯董,林宗易的手下和南区的管教交待了,让陈志承在里面过得舒服点。”
听到陈志承三个字,我脊背不由自主紧绷。
冯斯乾淡淡嗯,他焚上一支烟,不吸,搭在烟灰缸的凹槽,任由烟雾溃散。
周浦说,“林宗易像是动真情了。”
冯斯乾无动于衷,目光沉静落入一团烟尘中。
“那韩卿,就很有用了。”
冯斯乾终于泛起波动,“对谁有用。”
周浦答复,“对咱们。”
冯斯乾发笑,“你跟我多久了,除了怜悯殷怡,你毫无长进。”
周浦没吭声。
冯斯乾将烟灰缸往远处一滑,浓稠的烟气也随之远去,他英气俊朗的面目在光影中缓缓清晰,“林宗易动真情的前提下,她没怀孕,是对咱们有用,她怀孕,情况不一定了。”
我不禁蹙眉,总觉有深意,又难以理解。
周浦离去不久,林宗易赶到英雄本色,他从过道进来,我恰好关上铁窗,林宗易在身后问,“他在。”
我扭头,“你来了。”
他大约渴了,拾起我喝了一半的茶,喝光后又重复一遍,“他在隔壁。”
我如实说,“殷怡不孕。”
林宗易抵出舌根粘住的一枚茶叶,吐在餐巾纸上,“通知殷沛东了吗。”
我摇头,“冯斯乾打算伪造化验单,隐瞒她不孕的真相。”
林宗易没说什么。
下午2点29分,一队保镖簇拥着程威准时走出电梯,我陪同林宗易在门口迎接,程泽跟随在保镖后面,程威踏进包厢并没立刻落座,驻足与林宗易寒暄,浩浩荡荡的人马遮住了程泽的视线,他一边往前挤一边急不可耐搜寻我在哪,他看到我的瞬间,露出八颗牙朝我抛媚眼,我比划口型,“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