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横在半空的手,“你不配提要求。”
她看着我,“韩卿,你有一堆下三滥的诡计,我怀疑你的信用。”
我寸步不让,“全当我没来过。”
我朝大门走,踏出门槛的一霎,王晴娜声嘶力竭追上,“韩卿!”
我目视前方,她把盒子交给我,“看在同是母亲的份上,我求你接回我的孩子,你怎样折磨我,我都受着。”
此时的王晴娜,只剩下最无助的示弱和哀求。
我接过盒子,“你听消息吧。”
我离开西潼路,在南北大道的拐角和蒋芸碰面,前后脚走进一家咖啡厅。
我打开木盒,王晴娜这八年了解到的内幕真不少,林宗易在棋牌厅和会所放出过九位数的高利贷,流入各大酒吧的假货多达七百箱洋酒,他授意郑寅大范围侵吞同行的场子,凡是不服从,直接血拼教训。有一部分是王晴娜的手写记录,有一部分是录音和收据。
我问蒋芸,“他会是什么下场?”
蒋芸浏览着收据,“看冯斯乾和周德元是不是决定下狠手了。下狠手,那就废了,不下狠手,倾家荡产再通通路子,以郑寅这伙人全军覆没为代价,他能换个自由身。”
她整理好放进包里,我一言不发搅拌着咖啡。
不一会儿她接了一通电话,是离婚律师打来的,蒋芸找老公索要八百万的赔偿,她老公说她吃错药了,只给八十万,她一气之下闹上法庭了,一番调解后,她老公松口给两百万,蒋芸不罢休,她老公干脆一毛钱不给了,蒋芸为这事堵心,她跟我说,“我三天没去美容院做脸了,我都顾不上保养了,你说我气不气,我——”
“芸姐。”我打断她,“林恒出省了,你在交通大队有熟人,追踪一下江A66666的车牌号路线,要是在机场车站,你最好查出班次。”
蒋芸惊住,“你要对孩子下手,太毒了吧?”
我没多解释,结完账坐车回去了。
我上楼进门,叫了好几遍苏姐,她没出现,倒是林宗易从厨房里露出半副轮廓,声音磁性低沉,“回来了。”
我一愣,没想到他在家,“你进厨房干什么。”
他没回答,只云淡风轻说,“先洗手吧,马上煮好了。”
他又返回厨房,我沉默了半晌,跟进去,林宗易正在煮一锅面,他没有系围裙,穿着一套纯白色的居家服,似乎刚洗过澡,身上的味道清冽好闻,他收敛了那股硬朗和血性,温润的气质很舒服,带着一种戳人心窝的暖意。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宗易。
坦荡,温暖,干净,甚至是光明。
他所有的罪错,像是外界恶意加注给他的谎言。
我恍惚失神,面下进锅里,几滴热水溅出,我条件反射甩手,他偏头,“是不是烫着你了。”
林宗易牵起我手,吮着微微发红的皮肤,昏黄的灯影笼罩住他侧脸,他仿佛一个神秘莫测的故事,浑身镀着一层惊心动魄的光,是成熟的陈旧的味道,透明又性感。
“你竟然会煮饭。”
他唇齿含着我指尖,“期待吗?”
我嗅了嗅空气,“没什么香味。”
他关掉煤气炉,“我只会煮清水面,也只给你煮过。”
我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直到林宗易喊我去餐厅,我才回过神。
他看着我吃第一口,伸手擦拭我嘴角沾染的葱末,“好吃吗。”
说实话,他的手艺不适合下厨,适合给敌人下毒,可不晓得为什么,我一口接一口没停,越吃越压抑,像一只尖锐的钳子扼住了心脏,混着那股酸涩感一起吞,“好吃。”我咬断没滋味的面条,“要是加点肉,就更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