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晚连忙走上前帮忙扶住沈延远,却没瞧见谢彦辞得到身影,她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谢彦辞呢?”
沈延远摇摇头:“他没回来。”
“什么?”
沈延远道:“他说自己还有事,就叫我们先回来。”
沈惊晚的心有些不安,将沈延远送到苏氏手中,便道:“母亲,我去外面看看。”
沈延远被苏氏扶着,转身看向已经跑到门外的沈惊晚,叹了口气。
沈惊晚站在门口,鹤颈延望,盼着那身穿盔甲的男人从不远处驾着马出现在她视野中。
可是等了很久,等到天边出现晚霞,晚霞落下。
天边从浅灰色成了深灰色,再一轮新月高悬黑夜时,仍旧没有谢彦辞的身影。
“苍天眷顾,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安,平平安安。”
月色渐深,沈惊晚合掌站在竹林里,声声呢喃如同盛夏夜晚的一缕清风。掠过苍翠的竹林中门,拂过如墨一般的浩瀚长空,于光影斑驳中,绽放开来。
平日寻街的武侯今日一个也没有,整座城静的如同荒郊野外。
谢彦辞的马疾行在小路上,偶尔传过两声碎鸦啼鸣,转眼消失不见。
惊动了不少栖息的鸟兽,展翅高飞。
他随着风,腰佩长剑,身上的甲胄渐渐沾染了月夜中的寒凉,铁器相撞,发出沉沉响声。
骏马与男人疾行在深色的夜里。
露水沾襟,碎发飞舞。
全身都散发出自由的光辉。
谢彦辞抿着唇,眼神中没有半点温色。
他不知,十里外的还有一个少女,合掌时的声声祈祷。
马儿走的快,转眼就到了东五里。
他停了马,却没有下马,而是偏头朝着深处看去,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静静的聆听着里面动静,除了鸦雀的叫声,旁的动静再没有。
一扬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朝着平南坡去了。
睡在厢房的沈惊晚恍惚中好像听到了什么,倏然睁开眼睛。
入目的只有无穷无尽,漆黑的夜色。
她翻身坐了起来,抬头朝着窗外看去。
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秦六等人此时正在旅店等着谢彦辞,听见窗外传来马声。
秦六忙将窗户开了个缝隙,瞧见谢彦辞正在将马交给伙计时,急忙冲坐在桌边的谢侯道:“侯爷,是主子,他赶来了。”
谢侯点点头,忙站起身:“好,好,他来了,我们一家回崇安老宅。”
高氏与另两位子嗣并未说话,二人心中各有计量,也没说站起身瞧瞧外面的谢彦辞。
只是冷哼一声,背过去了。
只听谢彦*辞的脚步声很快上了楼,推门时,秦六差点没忍住,谢侯亦然,老泪纵横。
瞧见谢彦辞全全乎乎站在自己面前,问道:“京都现在怎么样了?”谢彦辞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不用多想。
谢侯一声轻叹,扶着桌子坐回椅子上,目光幽幽的看向摇摇晃晃的烛火,相顾无言。
谢彦辞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丢在桌上:“你们出来是应当没带盘缠,这些路上够用,回了老宅姑且安全。”
旋即看向秦六道:“你就先在老宅呆一段日子。”
只听谢侯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们走?”
谢彦辞扫了谢侯一眼:“我还要去潼关,当时接了圣旨,眼下三皇子还在等我回去。”
谢侯道:“圣人都没了,这圣旨如何作数?”
谢彦辞看向谢侯,问道:“圣人没了,所以边关就不管了?仗就不打了?”
谢侯一时无言,道:“总归不缺你一个。”
谢彦辞倒了杯水茶水,咕嘟咕嘟喝下,旋即将杯子扣在桌上,只留下一句:“谢家也不缺我一个。”
次日清晨,云蒸霞蔚。
沈惊晚刚洗漱完毕,方怜儿送进了淡粥,蒸饼。
便听她道:“沈姑娘还要吃快些,吃完了我们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