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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一脚踹开沈惊晚的书房们,震的室内哐当作响。“你同谢家小子怎么回事?!”
他定是气上了头,称呼谢彦辞为小子,语气中带着将要爆发的怒火。
沈惊晚没想到卫国公这么早就得知了消息,既如此,便不躲闪。
她平静的看着卫国公几欲喷火的鹰目,一字一句:“我送去了退婚书。”
几个字,简洁明了,气的卫国公险些倒地,要不是苏氏搀着他。
卫国公虽是没倒地,苏氏后却两眼发黑,最后两人站在沈惊晚对面,互相撑着才勉强维持平衡。
再观谢府这边。
“是你得罪了沈家小二?!”
谢老侯大发雷霆,他并不怪罪沈惊晚。
要说说,沈惊晚也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半个女儿,她断不会为了寻常小事就任性,反观自己这满身反骨的逆子倒是极有可能。
谢彦辞听完谢候的一番诘问,眼皮子动也未动,回的漫不经心,手在翻书页:“是。”
谢老侯站在他身后,烛火摇曳。
他忽然转过身,将手中的书本倒扣桌上,目无波澜地看向谢老侯,眼中没有半点情绪。
那眼神,并不像父子,更像是一对宿敌,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谢老侯气的脖颈通红,他拿鞭子指着谢彦辞,警告意味深深:“你今日去同沈小二说些好话,别叫我抽你。”
谢彦辞抬眼,目光凝视着谢候,字句清晰如珠落玉盘:“不去。”
他是铁了心。
卫国公得知是沈惊晚送去的婚书,震惊之余更觉荒唐。
一个名门闺秀,竟然做出了这等僭越礼节之事,她究竟是在自毁前程还是故意给沈家抹黑?
“丢人,真丢人,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你瞧瞧你姨娘那边,你妹妹他们可有谁跟你们这边一样?”
卫国公张口大骂,见沈惊晚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疾走过去,一把抽走她手中的书,狠狠砸在门上,夯实了地面。
卫国公夫人也只是哭,通红着眼睛劝,却被卫国公一把推远。
卫国公指着沈惊晚,咬牙切齿道:“你等会与你阿兄去一趟谢府,想办法把退婚书拿回来,你说闹着玩也好,任性也罢,总归同你谢伯好好认个罪,他对你最是宽厚。”
这话刚说完,得知消息的沈延远跌跌撞撞跑进了室内,瞧见屋内一片狼藉方才明白发生了一场恶战。
看众人皆不言*语,试图缓和气氛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话。
想了想,装傻充愣道:“晚晚,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东西,碎了父亲的典藏?”一面弯腰打算捡起地上书本,却被疾走过去的卫国公一脚跺在上面。
卫国公使足了劲儿,不论是脚还是口:“听说这里还有你的功劳?你们今儿不去谢家拿回婚书,我连着你俩一起打!要不是你阿娘将你俩惯成这样无法无天,何至于此!”
“我这老脸都替你臊得慌!”卫国公气昏了头,拍的自己脸颊啪啪作响,好像拍西瓜,对沈惊晚极尽挖苦。
“一天到晚看那些劳什子的器械书,南明若是靠你搭弓挽箭,早就瘫了!”
“怎么?安陵候府你觉得不够,你是觉得你能嫁皇子不成?!”
“你瞧瞧你如今多大了,还以为你年方十三是怎么?”
“你同你妹妹比较一下,看看你可有半点可圈可点之处!”
“”
最后的情面,也不替她留。
卫国公气昏了头,也要沈惊晚同他一般剜心。
这怒斥的浪潮一拨高过一拨,席卷着沈惊晚原先尚且冷静地头脑。
卫国公的怒骂仿若虚影,他几欲冲上来好给沈惊晚一顿家法,苏氏与他闹的不可开交,沈延远也在一旁拦着,屋里啼哭一片。
沈惊晚忽然笑出声,那笑声带着悲哀与讥讽,她恼卫国公,更恼这世人的评判。
她的低笑忽然变成大笑,目光灼灼凝视着卫国公的脸:“他不嫌丢人,我有什么丢人,退婚的是我,被退的是他。”
卫国公没想到沈惊晚丝毫不悔悟,反而口出狂言,当即撒开满身的束缚,用尽气力朝着沈惊晚的脸颊劈去。
“啪”的一声,众人如梦方醒,独独沈惊晚,很快将被打偏过去的脸转了过来。
她脑中嗡嗡作响,抬眼看向卫国公,语调沉沉,用只能两人听到的语气道:“世间情爱何其多,我不想像阿娘一样,虚掷一生。”
至此,她都没说一句谢彦辞的过。
他没有错,只是不爱她,这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