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庆典你怎么也不随着他们一道出去走走?”卫国公脱下靴子,将脚没入脚盆中,温水驱除了白日的疲惫。
苏氏正在绣花,晚间绣娘教的水鸳鸯,她用针尖学着绣娘的模样搔了搔头。
“去什么?有什么好去,人又多,看不到什么新鲜儿,只能瞧道人头和一大片的好年纪啊”苏氏略有些喟叹,放下针线,揉了揉眼。
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对于从前的事情回顾时也就变得越来越多。
卫国公笑,将脚踩在盆子上,专注地看着苏氏:“一晃眼,我们都已经这么老了。”
苏氏笑了一下,笑意里有些寂寥,也不知是笑卫国公,还是笑逝去的好年华。
至于面前男人的感喟,她早已经无心计较,如他所言。
一晃眼,都老了。
眼前的景象变得恍惚,她陷入了沉思。
仿佛看见了十几岁时,还在石桥上跑来跑去,不知何为愁的自己。
“啪!”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烟花响,像打在地上的响鞭,发出一声尖细的音儿。
照在苏氏微微垂着的脸颊上,将她从回忆里抽离回来。苏氏一愣,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拍了拍袍子,连着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就去开门。
凉风灌入屋内,站在院子中,就能看到墙外的焰火,在空中绽开的烟花。
有星火广点斑驳而下,照的庭院里每一处角落都染上了不同颜色的光。
她忽然有些惊喜,只是将手合拢,压在了心口,感受着胸腔传来的砰砰跳。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就仰头看着天上的焰火,嘴角展开了笑意。
卫国公也仓促的擦了擦脚,忙从门内走出,与苏氏并肩站在庭院中,看着一墙之隔的焰火。
他只短暂的沉浸其中,便道:“这焰火怎么放到咱们府门外了?我去瞧瞧。”
边说着,边就要朝外走,却被苏氏一把拉住了手。
苏氏收回落在卫国公脸上的目光。
淡声笑道:“谁家放着玩儿的吧,随他们去,看看也是新鲜,你就别扰了大家的心思。”
旋即松开了卫国公的手。
下一秒,手却被卫国公握住,捏了捏,看着苏氏道:“好。”
苏氏看着自己被卫国公握住的手,略有些恍惚,自嘲的笑了笑,没吭声亦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住。
自己继续仰头看烟花。
烟花落下时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照亮了偌大的国公府。
绚烂旖旎,比往年的都要好看很多。
沈惊晚正撑着下巴任由银朱她们替她摘下珠花,梳顺长发。
银朱那句到底有多好看还没问出来,就被外面的烟火声打断,倒是吓了一跳。
却见沈惊晚腾的站起身,原先还耷拉眯缝着的眼睛忽然瞪大,亮了起来道:“好像是烟花!”
银朱甚至来不及取下沈惊晚头上的发梳,就见她兴高采烈的开了门,朝*着外面奔了去。
春儿急忙放了珠花,银朱与她一道追沈惊晚去了。
瞧见那烟花好像就在国公府门外,银朱与春儿互相瞧了一眼。银朱道:“我去瞧瞧怎么回事,这烟花不是在平塘江那头放么?怎么放到我们府门前了。”
春儿拽住银朱的手道:“夫人他们都没说话,大抵是默许了,这样多好,咱们还能看个热闹,也不用去外头挤。”
烟花是稀罕物,不同一般的炮竹。
能在南明私放的,多是王亲贵胄。
便是卫国公如此品级的,想要放,也是需要费些力,四处打听,费些人力,再费些财力,方能买些烟花。
现在就在他们门前,有这么个热闹看,谁还管是不是在自家门前。
银朱听着也是,遂笑开了。
因又道:“那我想去大门前瞧个清楚。”
春儿心里早已雀跃不已,听银朱这么说,连忙拍巴掌道:“我也去我也去,我去给姑娘拿风氅,咱们一起去门外瞧瞧。”
周围几个厢房的姑娘们也纷纷拾掇齐整,瞧见沈惊晚皆是唤了声:“姑娘。”
旋即互相嬉闹的笑开了,也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府门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