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秦六的声音从门外传到书房内。
谢彦辞正在提笔写信,身边的小童替他研磨:“秦哥得了什么喜事,听着声音如此轻快?”
谢彦辞没回应,仍旧提笔寥寥几句写着,秦六眨眼间已经入屋了,声音带喘:“主子,您猜我知道了什么消息?”
谢彦辞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讲。”
秦六平复心绪踱着步子绕到谢彦辞面前:“您猜猜看。”
“不猜。”
秦六无所谓的耸耸肩,慢悠悠道:“自打大夫人走后,国公府是二姑娘当家了。”
谢彦辞动作未停,回的漫不经心:“是该学着当当家,迟早要当家。”
秦六愣了一下,看了眼谢彦辞,发现他仿佛就那么随口一说,继而道:“沈二姑娘这次可真是叫西院叫苦不迭,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彦辞停了笔,抬头看向口若悬河的秦六,冷声道:“不是说了不必再去盯着他们国公府了么?”
秦六忙讨好卖乖:“主子,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是路过听到别人议论的,只说大夫人回了外家,府内事务暂由沈二姑娘代管,只不过其中添油加醋倒是将二姑娘的名声又刻薄了几分,大抵是西院做的好事。”
却听谢彦辞忽然很轻很轻的发出一声笑意,直到对面两人面面相觑时,他才抿起唇角,又恢复严板的模样,冷眼看着秦六,语气却微微的松了两分:“还有呢?”
秦六挠了挠头:“没了啊。”
谢彦辞将笔架到笔搁上,略显不满,重复了一遍:“没了?”
秦六老实承认:“没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您不让我去盯,总不能我现场杜撰吧?”
语毕,又小心翼翼的看向谢彦辞,心想,怎么自家主子不吭声了?莫不是心情不悦?
谢彦辞见他俩看自己的眼神中带了探究的意味,便收了信,心猿意马的对折好,装进信封中,递给了秦六,“下次再有国公府的消息不必告诉我,我不想听。”
秦六搔了搔头,心想:我瞧您嘴可都要笑裂了。
沈惊晚坐在窗边给苏氏提笔写信,信中只提及了一句卫国公问她可好,其实不然,卫国公问过很多话。
但是沈惊晚不想说,她觉得苏氏也未必想听。
苏氏走的几日,卫国公日日来东院,时常坐她身边走神,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卫国公独自一人就会红了眼,然后问沈惊晚什么时候去见苏氏。
去见苏氏,也没说见了后如何。许是年纪大了,反而看护起自己那么点的面子,便要以沈惊晚的口吻,问问苏氏可好,可有缺的,又说,魏嬷嬷若是回来,做个掌事的大嬷嬷也不错。
如此,便是无声让步了。
可沈惊晚没写这些,魏嬷嬷是苏氏的人,她母亲想如何安排早就心里有数,根本不需*要卫国公现在再来认错,只草草问了苏氏可安好,又与她说了自己掌管府中的这些事。
光是报喜不报忧,说自己手段如何被人笑称严苛,又问苏氏在普提寺平日都做些什么?自己很想她,寻了空要去见她。
苏氏收了信,倚在门边。
寺庙很安静,偶有几声婉转动听的鸟鸣,却找不见踪迹。
碧绿色郁郁葱葱的树木,长的很是高大,树上挂满红布条,书尽众生诉愿。
红色的佛墙,金色的卧佛,四方庭院中是一顶四尊羊青鼎,灰烬堆尖儿,插着线香,袅袅冒烟。
她笑红了眼,有些欣慰,将信捂在胸口,差嬷嬷替她准备纸笔。
她郑重的坐在桌边给沈惊晚回信,口吻不同往昔,很平静祥和。
“得知你治家有方,甚至比阿娘当年还要说一不二,心中倍感欣慰,亦有些担忧,恐你树敌无数,”
末了又添了两句:“阿娘会替你与你阿兄,日日祈福。”
“”
夏季的雨浓且密,不似春雨的细密,而是骤急骤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几场雨浇完,院子里的牵牛也就打起卷,荷花开了苞,夏季便是真的来了。
苏氏却迟迟没有归京的消息,沈惊晚的信就开始频繁的多了起来。
得知苏氏过的很安逸,她也就不再催促。
卫国公反倒催起来了,他的寿辰将至,离不开苏氏。
沈惊晚说自己也能替他操办,再不行,他若想赵姨娘来经手,也无不可。
卫国公的面色并不好看。
沈惊晚不顺着他的台阶走,他总不好说,他就是想见见苏氏。
自从苏氏走后,卫国公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不会再轻易的同沈惊晚生气,毕竟他得知苏氏的情况都只能通过沈惊晚。
他倒是想过派人偷偷跟着沈惊晚送信的人,却瞧瞧苏氏在哪里躲他。
可是回回半路上,送信的人就没了影儿,要说,什么人这么厉害?怎么就立时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