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晚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谢彦辞看着她低头咬着下唇不吭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朝着远处的树下走。
终于离开人群十步之外他才问道:“为什么你还要跟来?”
他的脸色甚至可以用可怖来形容,眉头拧成一团,风雨欲来的模样。
沈惊晚抽出手,一咬牙,对上谢彦辞漆黑深邃的眸子道:“我来救人。”
谢彦辞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小丫头气笑了:“你来救什么人?”
沈惊晚鼓足勇气道:“我会包扎,我会上药,我会”“别人也会。”
“我还会做饭!”
“我们有伙夫。”
“我,我”
沈惊晚对上谢彦辞一张冷脸时,有些自知理亏。
谢彦辞气她,他拼了命给她活着的机会,这个小丫头怎么不懂他的意思,还要拼命来送死?
沈惊晚攥紧手,忽然从袖子里面掏出袖箭,转身对上树林,那里正有一只野兔。
谢彦辞没明白什么意思。
下一秒,只见嗖的一声,野兔一歪,被什么力度拽着往后滑了一段才栽倒在树旁。
沈惊晚抓起谢彦辞的手,将袖剪放进他的掌心,道:“你自己看。”
随即跨着步子走进了林子中,不消片刻,提着野兔就折了回来。
谢彦辞并没有看野兔,而是端详着手上的袖箭,缓缓摩挲过有刮蹭地方的痕迹,旋即看向沈惊晚,淡声道:“你改过?”
沈惊晚没回他,似乎是在生气,方才谢彦辞确实凶的可怕。
他从来没有用过那么严肃的口吻同沈惊晚说话,有一种恨不能活剥生吞了她的口气。
沈惊晚看向谢彦辞道:“我会这些。”
谢彦辞略显惊讶:“什么时候学的?”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一定不会拖累你们,我会在后方给你们做后盾,和别人一起。”
谢彦辞叹了口气,看向沈惊晚,将袖箭送到了她面前。
怔怔的看向她:“你知道这一去,我们可能都会死在潼关——”
“我不在乎,你只要肯赏我一口饭,别人吃什么我吃什么,他们席地而坐,和衣而卧,我也可以,再说,营帐里又不是没有女人,为什么我不可以在这里?”
谢彦辞脸颊一红,冷冷扫了沈惊晚一眼:“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
谢彦辞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
军队里太多蛀虫,若不是现在危亡之*际,正值缺人之时,他一定会将那群蛀虫全部劈了。
沈惊晚见他心事重重,取走了袖箭,同他解释道:“这个是我从议武志里看到的,书院里面有很多藏书,议武志里说过关于远射程的探究,用巨型弓箭做论,我尝试在袖箭上试了一下,袖箭可以,于是我在寻常弓箭上试了一下,只是将所需的材料加厚这么多。”
沈惊晚用食指与拇指比划了一下。“我将袖箭拆开后,发现剪头下有一缺槽,箭体从筒盖小孔装入筒内,压紧桶内弹簧,便可进入待发状态。于是我按照上面说的,加了一层钢片,箭由弹力飞出伤人,威力奇大,可为骑兵后面的步兵省去很多麻烦,他们至少不必取箭,搭弓,上弦,若是再找巧工能匠,日夜不休,只需三日,便可做出等比弓箭,威力更无穷大,袖箭方可三十步内伤敌,遑论巨型弓箭?”
“而且我也听说了,你们火油根本不够,獠奴却不然,因为地理位置原因。”
旋即转身,将兔子拎起,面向谢彦辞的脸,认真的问道:“所以谢小侯愿意今晚大家一起吃兔肉吗?”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走不走,你还能反悔。”谢彦辞语气微微严肃了几分。
沈惊晚也学着他的样子,抬起头,挺直后背道:“不走。”
谢彦辞盯了沈惊晚很久,他想,也许他的确从未了解过沈惊晚。
风声入耳,如泣如诉。
谢彦辞服了软:“好,我带你去,到时候我没功夫护你。”
他故意说的很凶。
转过身时没人瞧见,他负在两侧手,松了握,握了又松开。
掌心是一层薄薄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