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个尸位素餐,甚至是躲在偏远一隅中饱私囊的‘父母官’,成了叶舟的护身符,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交涉在一处。
孔二生依旧是亲自作陪,带着叶舟和来到黄石村的几名县令到处参观,讲述黄石村的‘贫苦艰难’,不仅是又安排了专人演戏,说到动情处,孔二生还装模作样的抹起眼泪。
那几名县令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也跟着长吁短叹,说是事务繁忙,竟多年未曾对黄石村多加关注。
叶舟内心冷笑,最远的县衙距离黄石村不过五十里路,几十年都未曾关注,这等鬼话竟也说得出口。
一日下来,又是两场酒宴,折腾到了半夜,叶舟才在小油子的搀扶下晃悠悠的走了。
回到住处,孔伯壮依旧没有露面,他的宅院也就临时充当了叶舟的驻地,那些个县衙来人,被孔二生安排在了别处,叶舟也不去管。
回到院中,叶舟醉酒之态瞬间消散,四下找寻。
“黑犬呢?”
呼唤了几声,黑犬却是从背后赶来,急声告知:“回叶特使,我还没找到赵白狮。已经在村里找了好几圈儿,但村口有孔二生的人把守,我出不去。”
“我在这儿!”赵白狮的声音突地从屋内传来,隔绝紧闭的窗柩,只能看到烛火中曼妙的身影。
叶舟神情舒缓下来,轻声笑道:“这不是我的房间吗?这么早就等着我了?”
说了几句嬉笑之言,叶舟之身回到屋内,却看见赵白狮满身的泥尘,像是在沙土里滚过几遭似的。
“你这是去了何处?遇到劫匪了?”
赵白狮朝他翻了个白眼,低声急语:“我去地下走了一遭!”
见叶舟蹙眉,赵白狮继续解释道:“我昨夜和叶黑约定,他去县衙,我回皇都城。半路之上,我发现了有飞羽卫沿途设伏,只好调头回来。”
“途径黄石村外的那条狭道,又出现了山体震颤,白汽升腾,我为躲避飞羽卫,上了山头蛰伏,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钻进去避难,同时深入进去查探了一番。”
赵白狮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山体内空,底下是一个闷热的冶铁之所,我找到了‘缺失’的村民。”
“按照我听到的只言片语,黄石村里的人分为两种,其一是以孔伯壮孔二生叔侄为首,暗中统筹私盐买卖、锻造兵刃。”
“第二种则是被孔家叔侄把持的苦力,被囚禁在地下,勒令其每日上工打造兵器,有反抗或是想要外逃者,就会被分尸之后丢进火炉。”
“咱们路上遇到的那个拉棺女子池青萍,其父兄就是被囚禁的铁匠,辛苦劳作多年,得了孔伯壮信任,允许其在地面上多休息几日。”
“池家人不想再回到地下,计划逃离黄石村,被孔伯壮发现,担心这一家人会将黄石村的事宣扬出去,所以活活打死了池青萍父兄三人。”
叶舟眉心渐渐拧紧,沉声道:“你这一天一夜还真是打探出了不少的消息。”
“有没有见到池青萍?”
赵白狮开口答道:“黄土丘下,空间很大,是个像地下城镇一样的工坊,我不熟悉路况,无法深入。”
“不过我猜测池青萍还活着,因为黄石村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本身也出现了问题。”
赵白狮将在地下打探到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想结合,娓娓道来。
“从二十多年前开始,黄石村就被分成了苦力囚徒和孔伯壮为首的掌权者,原本双方数量还算平衡。”
“但这些年来,被强迫打造兵器的苦力死伤惨重,数目锐减,且无法得到补充,所以现在孔伯壮立威杀人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即便是外逃或者反抗之人,也只是关起来动用私刑,教训过后,再让他们去做力所能及的活计。”
叶舟微微颔首:“这是必然的趋势,投靠孔伯壮的人,就能生活在地面,只需对山下之事保密,即可获取优渥的生活,娶妻生子、瓜瓞延绵。”
“那些个长年累月被囚困在山下的苦力,莫说留有子嗣了,能不能活着回到地面都是个未知数。”
“这时间一久,可不就是上等阶级越来越多,劳苦基层越来越少吗?”
“不出意外的话,那位王爷肯定也会有所筹谋了。重新寻来可供驱使的奴役,维持黄石村运转。”
“或者是,榨干黄石村的最后价值,依靠囤积的兵刃甲胄,装配军队,准备骑起兵造反了!”
赵白狮对军事不够了解,但那个地下工坊令其动容,尤其是池青萍的身世被她一直挂念。
“还有一事,我听到有人说起了那个地下工坊的名称。”
“是一个很讽刺的名字,安乐山!”